听尹悠的解释,何瑾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无意间竟已为他铺了一条路。
按照尹悠的说法,便宜老爹何保虽然性子刚正不阿,得罪了上面不少人。但在衙门里办事勤恳、公正热情,很得一众底下人的爱戴。
尤其这些皂班衙役,不少人都得过何保的帮助,自然对何瑾爱屋及乌。
但何瑾还是愁眉苦脸,郁闷地问道:“诸位叔伯,不那么疼......究竟会有多不疼?”
老皂隶一听何瑾怀疑他们的专业技能,不由对着一位比他小一些的皂隶言道:“老吴,大侄子是不相信咱们啊。来,你给露上一手儿!”
那老吴皂隶嘿嘿一笑,从班房里拿出了一块粗布和一摞纸张。
何瑾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老吴用粗布包上了纸张,随即提起水火棍,啪啪啪地几板子下去后,对着何瑾言道:“大侄子,你自己看!”
何瑾上前,便看到那块粗布已被打得破破烂烂。可解开后发现,里面的纸张竟毫发无损,连一张被打破的都没有!
这一刻,何瑾脑中蓦然闪过一句名词儿:高手在民间啊!......
随即,脑中的记忆苏醒,他记得便宜老爹的确跟原主说过:术业有专攻,站班皂隶这碗饭,也不是谁都能吃的。
这一行得有绝活儿,从十几岁就开始练,一练十几年。一共要练两招,一招叫‘外轻内重’,另一招叫‘外重内轻’。
前一招,是用衣服包裹着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完好无损,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
照这样的打法,不消二十下,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便被打碎,从外表却看不出什么损伤,实际上非死即残。
后一招就是老吴这等打法,用衣服包裹着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
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皮开肉绽,实际上伤皮不伤肉,更别说骨头,没什么危险。
只有把这两手练得纯熟了,才算真正出师了。
“大侄子,看到了没?”老皂隶又撮起牙花子,得意言道:“待会儿打板子,就我跟老吴来,最多让你见点血,连走路都不妨碍......不过,这些天你也别太欢实,最好走路瘸着点,别把我们给牵连了。”
何瑾闻言,却悠悠地望着那破布和纸张,目光里满是沉思。似乎,他对老皂隶的这个想法,并不太认同。
就在这会儿,班房外又有人来了。
是两个皂班的衙役,押着一个头戴平顶方巾,帽檐插着羽毛,身着箭袖青衣,腰缠红裹的捕快。那捕快一脸的郁闷愁苦,如丧考妣。
更有意思的是,三人背后还跟着陈铭老爷子。陈铭那脸色也一点都不好看,嗯......虽不像死了亲娘老婆那般悲痛,但也挺苦大仇深的。
看到何瑾后,陈铭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是疑惑问道:“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何瑾却没有回答,而是目视那捕快,反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铭的心思,显然就挂在这事儿上,闻言不由一叹,道:“还不是严秀才失妻的案子。大老爷限期五日一比,今天到了期限还未有线索,便发来这办案的捕快挨二十大板。老夫呢......呃,跟着一块儿来看看。”
打板子这事儿有啥好看的,寻这个借口出来,无非想躲躲清静而已。
而何瑾也奇怪了:“不是说严秀才之妻,不太可能私奔吗?这捕快难道就没找那些城狐社鼠们,探问下消息?”
“找过了......”那捕快这会儿转过头,一脸无奈地道:“可他们都说不知道啊。”
何瑾一瞅他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不由摇头:那些城狐社鼠可个个儿都是人精儿,你老老实实地去问,他们哪能平白就跟你说?
尤其这万一被牵连上了,岂非天降横祸?
陈铭却没意识这点,仍旧自顾自地说道:“这案子,可真愁坏大老爷了。那严秀才是县学里一等一的廪膳生员,坊间都说将来要中进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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