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沸腾了。
汴梁的春意,自然要比现在还冰天雪地的西夏得早上一些。
在残冬还未曾全消之际汴梁百姓就仿佛已经从冬眠里醒了过来,冒着尚还凛凛的寒风,就已经有多少人家车马仕女已经在城外汴河上踏青,在柳枝上结彩,在佛寺道观上香,在亭廊之间置酒高会。
消息散播的如此之快,一场不弱于上元佳节的欢庆,自发地开始了。
无数百姓口耳相传,然后涌上街头,燃放鞭炮,悬挂彩幅,高搭彩棚,歌舞宴宴。
曾布的府上,一众官员围着他,却如丧考妣。
在横山出兵之前,曾布就指使手下频繁上书,极力反对童贯伐夏。
这些自诩清流的人,对于蔡京谄媚宦官上位,和童贯促成宋夏连年战争的事,十分看不过眼。
在他们眼里,恨不得武官永远别打仗,或者永远别打胜仗才好。
大宋就维持这个样子,照样的富丽堂皇,照样的歌舞升平,照样的事他们文人的天堂。
开疆拓土,在他们看来就是武人蹿升的罪魁,大宋不需要西北那些苦寒之地,现在的大宋才是最好的大宋。
这种想法很煞笔,但是无奈的是,这个时候的文人很多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因为他们过得太舒服了!
从来没有一个朝代,文臣可以这么舒服,国家这么富,养着几万个闲散官吏,美酒、美人、美景、美食,再来几首诗词,人生为什么还要有别的追求?
现在老太监一不小心快要把西夏灭了,这可如何是好?更要命的是,两封相差不过半天的战报,把他们眼中的奸佞杨霖推到了荣誉的至高点。
曾布拧眉道:“官家所依仗蔡京、杨霖之流,无非理财兴兵二事,若是伐夏战败,我等奏言将蔡、杨之流赶出汴京,童贯之辈,剥离军权,又何愁官家不能远窜此辈奸邪小人?可是如今伐夏大胜,我恐朝中再无宁日,杨霖小儿要气焰滔天了。”
众官皆称是,无不哀叹,让不知道的番邦使者看了这一幕,还以为大宋输得一败涂地呢。
荒唐可笑,无过于此。
蔡京府上,也是热闹非凡,众人围着蔡京七嘴八舌。
他们是有些冤枉的,伐夏之事本就是他们一派极力撺掇,当时自己这一派人主张童贯伐夏时候,杨霖还是他们的亲密伙伴和第二领导呢。
现在倒好,杨少宰大义凌然,铁肩抗罪,把所有的功劳荣誉扛走了。
“太师,此事必须说个清楚。”
“官家面前,还是太师说话有分量。”
......
蔡京重重一哼:“你们这般会看风色,今日在大殿上鼓动唇舌,恨不得生吞了杨文渊,还要老夫说什么?”
蔡京动气,众人不敢再言,蓝从熙上前笑道:“恩相...今日之事,...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这弥天之功,可不能就此让出去啊,这可是灭夏啊。”
西夏还未灭,大宋的文臣们,已经恨不得把战功分个干干净净了。可惜的是,一个迟到半天的捷报,让他们把到手的功劳推了个干净。
这是最憋屈的,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功劳不能丢。
蔡京面色阴沉,冷冷道:“伐夏伐夏,本是我等一力主持,你们今日大庆殿内,又为何那般下作?便是老夫有舌灿莲花的口才,又如何说得动官家,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莫非还能抹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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