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冰镇的中草药灌入,赵祯只觉得肺腑清凉,略带薄荷香气的冷饮让他恢复了清醒。
昏昏沉沉的时候只听见一旁有人说话:“太子在御阶下站了多久?”
“大概一个多时辰。”
“荒唐!太子年少体弱,怎可在烈日下久立?你们这些内侍是怎么做事的!”老者的怒喝让跪在地上的陈彤颤抖。
宋代的内侍地位极地,他们的任命甚至要受到外臣的监督和管理。
简单地说,就是皇城中所有的官员都能对对他们进行监督,稍有不慎就会遭到责难。
“奴婢早就想禀报,可太子说官家难得如此开心,严令奴婢打扰。”像鸵鸟一样的陈彤委屈的说道。
王旦震惊的望着床榻上的太子,他完全想不到太子的孝道已经到达这种高度,宁愿自己在烈日下曝晒也不愿意打扰官家和自己的聊天,这不可能是装腔作势,而是发自肺腑的至纯至孝,年仅八岁的少年极少有这般心性和毅力。
缓缓的走到太子身边,看着呼吸略微缓和的赵祯,王旦叹息一声:“痴儿!”
转头对床边的官家躬身行礼道:“太子至善,老臣叹服!”
赵恒此时却艰难的伸出手,轻轻的用湿毛巾搭在赵祯滚烫的额头上,眼中泛起一丝涟漪:“吾儿天性醇厚,王旦你要让他明白,君子欺之以方的道理!”
王旦瞬间就明白了赵恒的想法点头道:“老臣知道!”
可是躺在床上的赵祯却在心中苦笑:这下有点演过了!老爹和王旦把自己看成一位正人君子了!可我现在不就是在上演一出君子欺之以方的好戏吗?
慢慢的睁开眼睛,赵祯假装迷茫的望着四周道:“我这是在哪?”
赵恒欣喜的拿开儿子头上的湿毛巾道:“痴儿,你在朕的景福宫中。小小年纪不要勉强自己,凡事要量力而行切不可莽撞行事!”
看着老爹爱惜的眼神,赵祯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眼前的中年人眼中充满了父亲的慈爱,可自己却是在欺骗这种最质朴神圣的感情。
自己先前的表演就像是一个小偷,在偷窃这副身体主人的父子亲情。
他真的是被赵恒的父爱打动了,他本是单亲家庭,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完全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感觉,在他看来父亲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人。
但赵恒的行为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父爱如山,这种感情不能用语言去表达,却比大山还真实,比山峦还伟岸。
酸酸的感觉充满这鼻翼和眼角,赵祯使劲的吸了吸才道:“父皇儿臣好多了,只是今天闯祸,担心父皇责罚才……”
赵恒笑眯眯的说道:“百姓口呼万岁,只能说明你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满意,是个合格的储君。这算什么闯祸?更何况这是辽使的诡计。”
王旦在一旁点头道:“官家所言极是,这么拙劣的离间岂能分离父子之情?”
见儿子好的差不多了,赵恒羡慕的王旦说道:“少年的身体就是恢复的快,你看益儿都能给你行礼了。”
说完转头对赵祯严肃的说道:“吾儿,王相公从即日起就是太子太师!你以后要对他施以尊师之礼。”
赵祯赶紧拱手施礼:“学生拜见老师!”说完拱手高举,自上而下的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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