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皮照民带着小二月离开祠堂后,皮襄氏独自一人留下,长久跪在众排位前,正在不断告罪,“儿媳皮襄氏不孝,叫皮家白白折送孙媳、曾孙……婉儿莫怪娘亲,实是不忍叫洛秋、怀礼也在年幼就失了娘亲……婆婆向你发誓,定和照民一起细心呵护二月健康长大。儿媳婉儿在天有灵,还请暂且安息……待洛秋、怀礼长成,我定还儿媳一个公道……众位祖先也请先息怒,待儿媳死后自会亲自向祖先谢罪,对众位祖先有所交代……还望众位祖先、儿媳婉儿在天之灵,先行保佑皮家后人皮洛秋、皮怀礼、皮二月……”皮襄氏每说一句话都要重重向着众牌位磕一个响头。
这些话,皮襄氏反反复复已经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会儿额头早就磕得通红,甚至破了些许。一道半干红痕早就蜿蜒近至眉间,皮襄氏不曾觉察。皮照民进门这会儿,皮襄氏又是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破损便是又有新红滑落。
皮照民看见心中也是不忍,不禁忙上前搀扶皮襄氏起身,抬了抬手想要查看皮襄氏伤势,为其拭去脸上泪痕,但手顿在半空不及触碰便是撤回,问皮襄氏道:“娘亲可有告知曲家,皮曲氏婉言逝去之事?”
皮襄氏自个儿擦了擦朦胧泪眼,看清跟着皮照民脚步后进曲家车夫,这面上一时有些为难,嗫嚅道:“还未来得及给亲家去信儿。”
虽然来问之前皮照民已经想到曲家怕是还不知情,但听皮襄氏当真如此说,皮照民一时除了皱眉也是说不出话。
曲家车夫看见皮曲氏牌位堆放在皮家众列祖列宗后方,又听到皮襄氏、皮照民母子对话,已经是又惊又愣到无法反应。好半天再不见皮照民和皮襄氏说话动作,曲家车夫缓过神儿来便是哭喊道:“好端端的小姐怎的就……小姐啊……小姐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迟迟不曾来人告知……我刚还奉老爷之命送来这一车补品……这叫我回去如何同老爷、夫人交代……叫我如何同老爷、夫人交代啊……呜呜呜……哇啊啊啊……”
说来,曲家车夫郑大叔年纪同曲泰樊相仿,家中三代都是曲家佣人,对曲家非常忠心,也是看着皮曲氏从小长大的,对皮曲氏感情也深厚。他如此痛哭,一是难为回去无法向曲泰樊、曲秦氏有所交代;二来,初闻皮曲氏噩耗,他也是当真悲从中来,一时难以接受。
见曲家一个下人都是哭得如此悲切,可想曲泰樊和曲秦氏知道了皮曲氏已去更要崩溃。皮照民一时心中不忍大乱,第一是想自己跟着车夫去到曲家,亲自同曲泰樊和曲秦氏汇报谢罪。但思虑再三,最终皮照民只书信一封,好说歹说送走了抹泪不断的郑大叔,并未同去。
这几日怕是县衙就会派人来传,他还要到公堂之上指认罪人欢儿,实是脱不开身。再来,皮照民这会儿也是无颜去面对曲泰樊、曲秦氏和曲家众人。
送走了郑大叔后,在皮襄氏房中,皮照民一边为皮襄氏额头上药,一边问皮襄氏,“婉言后事可有大办?”
皮襄氏又是吞吐道:“妥帖办了,但你不在家中,这夏天快到,尸身又不好等,便是办得简单了些,没太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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