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了。”叶应武笑着说道,在惠娘回答之前,已经“扑通”一声翻身进去。反正木桶够大,别说两个人,就算是三个人进去也能够绰绰有余。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应武摸了摸惠娘的头,淡淡说道:“洗够了么,天不早了,去睡吧。”
王清惠如蒙大赦,嗔道:“刚才就已经洗完了,只不过被你一直摁在这里,现在倒是好意思问人家了,快放开手。”
叶应武点了点头,自己也想抓紧洗干净,知道这个丫头害羞,所以索性自己主动转过身去不看。而惠娘轻轻松了一口气,一直混乱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脑袋总算是能够平静下来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叶应武耸了耸肩,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没有必要在微凉的水中再过多折腾,立刻以大学养成的战斗澡的速度飞快冲洗干净。
本来这衣架上就已经放好了叶应武的衣物,在感慨惠娘主仆细心的同时,叶应武手上的速度却是一点儿都不慢。至于身后这一桶水,既然已经让晴儿退下了,那就明天再说吧。叶使君现在可没有跑出去喊丫鬟的闲情逸致。
掀开帘幕,摇曳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大半,而半掩的窗户也关上。不过床头那边烛火依旧明亮,惠娘缩在床榻一脚,手中捧着刚才的那本《诗经》,借着床头烛火的余光,看得正认真,一直到叶应武走到床边,方才轻轻“呀”了一声。
看着惠娘缩在被褥中,而且看到自己明显一抖,叶应武也只能摸着鼻子苦笑一声,显然这小姑娘对于和自己同床共枕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刚才还被自己吓得不轻。
迟疑片刻之后,叶应武说道:“算了,某直接打地铺吧,你自己在床上好好休息,毕竟明天爹爹走了咱们就能够分房睡了,凑活一晚算了······”
王清惠诧异的看了叶应武一眼,没有想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叶应武现在突然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是让她吃了一惊,急忙爬过来一把拉住叶应武的手腕:
“夫君,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夫君抓紧上来休息吧。”
见到惠娘脸上流露出羞涩而又决然的神色,叶应武何尝不是吓了一跳,旋即苦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王清惠想都不想,郑重的点了点头。自己既然入了叶家的门,那就应该尽到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哪有妻子睡床榻、夫君打地铺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王清惠牙咬得死死地,却怎么着也要把叶应武拽上来的原因。
“刚才那事儿都已经做了,现在怎么······”见到叶应武并没有动作,王清惠却是咬了咬牙,鬼使神差一般说出来。话音未落她就已经感觉脸像火烧了一般,一声不吭的松开叶应武的手腕,径直缩进被子里面,一句话都不说。
叶应武顿时脸上流露出一丝坏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叶应武径直钻进被子里,笑着说道:“刚才好像没有做什么事情啊,某怎么不记得了。”
“你无赖啊!”惠娘娇嗔道,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啊。
而叶应武也没有再故意刁难她,不过虽然这个人儿很是可口,叶应武也没有打算今天把她就地正法。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当下里叶使君正色说道:“惠娘,今天有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诗词,倒是不妨说出来听听。惠娘大部分的诗词某可都是没有见识过呢,只是听你婉娘姊姊和琴儿姊姊赞不绝口的。”
王清惠一怔,旋即看向叶应武,脸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自己明明看了那么久的《诗经》,可是因为叶应武突然间回来,打乱了一切的节奏,导致自己的心很是混乱,到现在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灵感。
“没有?没有的话那就不要怪某手下不留情了。”叶应武嘴角边掠过一丝坏笑。
没有想到这个坏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王清惠顿时吃了一惊,旋即开口念道:“关山梦里归来,还又岁华催晚。马影鸡声,谙尽倦邮荒馆。绿笺密记多情事,一看一回肠断。待殷勤寄与,旧游莺燕,水流云散。满罗衫是酒,香痕凝处,唾碧啼红相半。只恐梅花,瘦倚夜寒谁暖?不成便没相逢日,重整钗鸾筝雁。但何郎纵有春风词笔,病怀浑懒。”
(作者按:此词选自《词综-元词卷》)
惠娘话音未落,叶应武猛地在她臀(和谐)上拍了一巴掌,王清惠顿时有些委屈的看向他:“你干嘛打我?”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想都不想,径直伸出两根手指:“打你是有原因的,第一,今天又不是什么悲伤的日子,弄出来这么伤感的词,分明就是破坏气氛;第二,晴儿那个丫头口口声声说你今天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这《陌上花》两阕,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敢和某撒谎,不打你打谁。”
王清惠顿时气苦不过,狠狠的捶了叶应武一拳:“明明是你逼着人家弄出来的,所以只能把之前的拿来了,反正又不是不记得。”
叶应武哈哈一笑:“没想到我家惠娘竟然还使诈,好吧,就勉强当你过关了,毕竟开头‘关山梦里归来’,倒是和某还挺般配。”
惠娘却是一句话不说,从叶应武的笑声中,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伤感。或许使君这个时候也想起来那些最后只能在梦里重回那片山河的人了吧,多少儿郎前赴后继,最后能够回去的又有几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清惠轻轻伏在叶应武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叶应武悄无声息吹灭了床头烛火。
山河如梦,故人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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