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旦被关进天牢中已经有数月之久了,不过此时的他看起来,却并不太过颓废,反倒是显得神气内敛。看来,这几个月的牢狱之灾,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成长了不少,消磨去了他身上的大多数轻狂之气。
姬旦并未注意到扮成了亲兵的黄雪,只是对于子干的亲自到来颇有些诧异,却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他虽然自诩才华,但在一代名相子干的面前,却还是心中敬佩的。
子干面对这位青年才俊,却也并不倨傲,让狱卒摆下了酒菜,然后各自落座,才淡淡一笑道:“贤侄大才,却要身陷囹圄,实在是有辱斯文。还不知这些日子以来,贤侄过得如何了?”
姬旦道:“宰相大人言重了,小侄今日有此局面,实在是我姬家之家事,与朝廷并无任何干系。说起来,小侄还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宰相大人的照顾,不但衣食样样不缺,还送来了许多书卷和朝廷的邸报让小侄观看,小侄如今的生活反倒还觉得比外面要轻松闲适得多呢。”
子干笑道:“贤侄真是好雅兴啊,只是这外面的事如此纷乱,我等却也终究不能完全脱身,今日我此来,是想问问贤侄,对当今天下的局势有何看法?”
姬旦叹道:“宰相大才,胜我十倍,这等事情,又怎能问我这样的毛头小子?”
子干摇头道:“贤侄此言差亦,本相整日在这朝歌城里,所见所闻也多有不实之处,有些事情,看得也未必比贤侄通透,莫非贤侄还是心有顾忌,不愿与本相坦诚相待啊?”
姬旦皱了皱眉,叹道:“宰相大人,如今天下之事,不过是朝歌与西岐之事,小侄身份特殊,又该如何评说?”
子干笑着举杯道:“尤记得当年第一次拜读贤侄所著《周礼》一书,本相感叹贤侄定然乃是个意气飞扬的贤者,敢为天下万民立言,怎的才几个月过去,便如此小心翼翼?这可是让本相有些失望啊。贤侄放心,今日你我之言,都是私下所讲,绝不会传入外人之耳,本相的为人,莫非贤侄还不相信?”
“这”姬旦顿时有些迟疑,如今子干都这么说了,若是他再诸多推脱,可就真是得罪人了。沉吟了半晌,他只得咬牙道:“宰相大人莫要误会,小侄愿与大人一论天下之势。”
子干哈哈大笑,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了站在一旁的黄雪,点头道:“好,那本相便洗耳恭听,贤侄且先说说,如今的朝廷,到底有何错漏之处,却惹得天下诸侯纷纷群起而攻之。”
姬旦点点头道:“大人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这些日子以来,小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小侄以为,当今大王勤于政事,百官也是殚精竭虑,而造成如今的局势,便在于对天下诸侯的管理过于松散,让天下的权力分散于一众诸侯的手中,尤其是军队之权,使得一众诸侯稍有不满,便会举兵相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听了这话,子干眼神不由得一凝,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黄雪,却见她也是目露惊骇之色。
好家伙,看来这段日子的经历对姬旦真是触动不小,之前还是口口声声的打土豪分田地,现在又开始鼓吹中央集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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