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瑟大师盯着暴燃复敛的烛火，眯着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宠溺地在水珠儿丰盈肥嫩的上揉了一把，声音微哑说道：
“过后这些子，我有些事要做，大概不会常来，若。。。今后有什么事，是你家简姑娘也解决不了的，你去南门找我师弟。”
现如今水珠儿早就知道这位老道的真实份，自然也知道他口中说的师弟便是大唐国师李青山，骤听此语，明白今后等若另觅了一座极厚实的大山，不免有些惊喜，但紧接着便生出无限惶恐，心想这话听着怎么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感觉？
欢场之上无真，更何况颜瑟与水珠儿之间年龄、份地位相差太大，然而不知为何，水珠儿看着老道猥琐的脸，竟看出了几分酸楚与不舍，下意识里伸手抓紧老道的道袍领口，浑然忘了平自己最厌憎这件道袍上的油渍与污垢。
大唐书院的后山的小院中，一个穿着棉袄的书生正在做饭。
他平静而专注地看看左手握着的那卷书，忽然想起某事，取下腰畔的水瓢盛一瓢水，注入已经尽数化为白色的汤锅之中，把锅中的沸意稍压。
趁着争取来的时间，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切，冻至分寸完美的羊在锋利的刀下片片飞舞，仿佛下起一场雪花，然而他的动作太慢，未切完，汤锅又沸。
又一瓢清水注入汤锅之中，书生继续切。材高大的夫子端着早已调好料的碗筷，眼巴巴地站在汤锅旁等着，不时发出一声恼火焦虑的叹息。
“要说命运机缘这种事。。。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看到遇到的对于自己又意味着什么。想法和现实常常是相反的两个世界，比如这羊就在我的面前，为什么都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就是吃不到呢？”
为了让老师分神，稍微缓解当下的精神压力，大师兄一边切，一边问道：
“老师，难道您也看不到未来？”
听着这个问题，夫子大怒，指着头顶灰蒙蒙的冬天空喝斥道：
“我连这道天都看不明白，哪里能看得到什么未来！”
夫子放下手指，看着再次沸腾的汤锅，以及砧板上依然只如一场小雪的片，悻悻然道：
“如果我什么都知道，哪里还用得着像个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
大师兄切着鲜美微韧的羊，笑着暗想，老师你这一生哪里惶惶了？
“老师，卫光明来长安了，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夫子摇摇头道：
“你师叔说的对，该来的总会来，拦也拦不住，这点事还是让其他人去头疼吧，书院不知道还能清净多久，照这样下去书院迟早也变成是非之地。”
大师兄不敢想如果连书院都不再是清净之地，那人间何处才是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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