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黎绪嫣自己就是那株应该在花盆里的植物——她太云淡风轻了,任由其他观众走过看着她的作品,她都只是抱着花盆坐在自己绘制的孰湖旁边,微笑。
或许黎绪嫣也不是在微笑,她只是长了一张微笑唇,只要情绪不太坏,就是一脸笑模样。而且此刻她扎了两条黑亮柔顺的辫子拖在身后,还穿了白色洋装连衣裙,就像个洋娃娃。
比起这浅色而又讲堂的展厅里的其他展品,她反而更像艺术品。
毕竟黎绪嫣才是精致而艺术有失真感的那个。
陈娴昀忍不住在心里惊叹,她相信,如果一个山坡都是女孩子,孰湖不会看上任何一个,孰湖只会抱起黎绪嫣。
或许是黎绪嫣太耀眼了,李想干脆掏出一副墨镜给自己带上。但是李想戴上墨镜以后黎绪嫣看了过来——然后黎绪嫣就笑了,那种绽放地像是花朵一样的笑容。
黎绪嫣笑着对李想打了招呼:“你好啊李经理,又见面了。”
李想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到了黎绪嫣面前:“你好啊。”
黎绪嫣又看到了李想身后的陈娴昀:“你是……陈老师的孩子?”
陈娴昀点点头:“你认识陈老师?”
“我和他在课外活动经常见,他常提到你,他提到你的时候都很骄傲。”黎绪嫣解释道,没有笑,很认真那种。
所以陈娴昀有点吃惊,还有很深的触动……毕竟从她自己的角度看,她之于陈老师,就是个不断给他找麻烦的存在。
李想看出陈娴昀想到了别处,他拉了一下陈娴昀的袖子。然后问黎绪嫣:“所以是我失手了吗?”
“那倒不是,”黎绪嫣起身到李想身边小声说,“那天我确实是被你删除了记忆,但是我睡了一觉再醒过来,一切记忆又回来了。”
“哦?”
“我觉得你可以再删除一下,包括今天你今天来……如果我还是想的起来,我就去找你。”
李想哼了一声:“为什么要这样费事?”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这样比较有趣,而且我也喜欢这样——这样不吃亏,这样你不影响我今天的事儿,而且要是我这次真的忘了,你以后不就省事了吗?”
说完,黎绪嫣还眨巴眨巴眼睛。
——倒不是说她在利用自己的美貌,她不是那种美艳动人的类型,而且她也犯不上,就是单纯的可爱。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记忆删除不掉吗?”李想说着伸出手,做出想要和黎绪嫣握手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我就总是这样,什么都记得特别清楚——啊,我不对,不开心的事不会记得这么清楚。”黎绪嫣说完握上了李想的手。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李想反问了一句。
陈娴昀也觉得很羡慕。
每每反思自己,陈娴昀都觉得自己是把快乐事遗忘太快,又把痛苦与尴尬都放大了计较。
但是当他们离开了博物馆展厅之后,李想哼了一声。
陈娴昀很警惕李想发出这种声音:“她说谎了吗?”
“那倒不是,她对外人都很坦诚,就是对自己有点……太装作一切ok了。”
“怎么讲?”
“她过去其实很痛苦,就是保护她的那个人,把那些记忆处理过,她不会太想起来,我也看不到。”
“她不太想的起来啊!”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啊,”李想叹气,“发生过的事就算是想不起来也没有忘记,这种话你听说过吧?”
——“哎呀!宫崎骏的名台词,不过不是这么说的!”
“这不重要!你听我接着说,她很偏执的,你信不信要是有人去夺她抱着的那个花盆,她会和人拼命?”
“她一直都抱着吗?不是行为艺术吗?”
“当然不是,之前她郊外写生也抱着那盆风信子——同行的都觉得她是个疯子,精神病,而且你看她那么温柔好相处。但是实际上因为这盆她走哪儿抱到哪儿的花,生活中学习中,根本没朋友,所有快乐的回忆都是止于她自己的活动,没集体活动。”
陈娴昀陷入了迟疑,毕竟从这个角度看,黎绪嫣还是挺厉害的,和陈娴昀的情况很像,但是比陈娴昀坚强那么多,起码能自得其乐!
但是陈娴昀说的是:“是风信子吗?”
“对,枯萎了,如果你仔细看可以看到。”
“风信子?掐了枯枝就重新开了啊,这爱看偶像剧的都知道啊!”
李想耸肩:“那盆花,已经掐过了,留下来的只有根部上一点点,可就是没有重新发芽。”
陈娴昀:“……”
这还真是神奇。
陈娴昀在高中念不下去刚回家的那阵子,养过几盆花,都是陈老师和妈妈买回来的,放在她的窗台上,让她照顾,后来觉得太多了就搬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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