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安静的磨墨,一个无声地写信,看起来似井水不犯河水,但偶尔她抬头思考时,他都能瞬间捕捉到,朝她微微一笑似是在询问。
陶姚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也挺好的,原来她跟他之间也能这般默契。
等她终于把信写好吹干墨迹装信封内时,傅邺这才状似随意地问道,“是写给盛姑娘的?”
他一直在想她之前说的那句话里的干娘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联想到盛青身上,这个她识于微时的手帕交,一直在她的心里有着特别的份量。
陶姚大方地点了下头,“她与葛大夫要迎来新生命了,我得空出时间去亲自给她接生,毕竟可是我头个干女儿或者干儿子。”一边说,一边去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有好些事都是排好日子的。
傅邺发现自己有几分妒嫉那个盛姑娘的丈夫,因为是陶姚身边的人,所以他对这个盛姑娘也是知道一二的,再说她成亲时,他可是厚着脸皮跟着陶姚一块儿去出席的,自是知道这盛姑娘嫁得有多不甘心了。
可人家还是有孩子了,而他,看了眼手里的墨锭,他讨好般地悄然凑近陶姚,“等把常平侯府里不讨人喜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我们也成亲吧?”
换做上辈子,他肯定说得理直气壮,可现在在她面前,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不同意。
陶姚虽说心境有了改变,对跟他成亲一事不再那么排斥,但可不代表她会轻易点头同意他的求婚,遂朝他呵呵一笑,就是什么也不说。
傅邺也不失望,这些话多说几遍,兴许会有不同的答案,毕竟这次她对他笑了,这可是个好兆头。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他突然似兴灾乐祸又似遗憾地道,“忘了跟你说,那个方健这回是真的玩完了。”
本来还以为给他点机会往上爬一爬呢,爬到一定程度才将他打回原形,可没想到这个就是这么不争气,不过刚中了个状元就飘成这样,蠢得被人设计了都不知道,这下子御史一弹劾,什么前程都不会有了。
还没有找到好靠山,空有状元郎的头衔,其实经不起一场小小的风浪就会被掀翻了。
陶姚对方健的厌恶在提到他是都会溢于言表,“他这样的人还是趁早回家耕田为好,省得将来当上一方父母官为害乡民。”
傅邺听闻,一张俊脸都放出光来,嗯,这话说得真好听,“我寻思着也是这个道理。”
陶姚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老早就想给他挖坑了,就别在这儿装了,看着寒碜。
傅邺伸手摸了摸鼻子,在陶姚的面前,他肯定不会承认对他不利的形象。
“对了,那个陶春草如何了?”陶姚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傅邺一开始没想起陶春草是谁,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那天抓着傅兰心狂打从而还被扣在府里的方健之妻,“她啊,”突然想起这陶春草出现在常平侯府是陶姚带她进去的,就是这点让乔氏对陶姚也恨之入骨,“你想她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陶姚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保她,她那样的人,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值得同情。”抬头直视傅邺,似笑非笑地道,“相信你应该知道,她那天能进去常平侯府是我帮的忙。”
换言之,傅兰心闹出的这场丑闻,其实她暗里也算是推波助澜了。
从那天陶春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件似她穿的衣衫颜色的衣服,套在身上迷惑别人的行为,她就知道傅兰心肯定不是无辜的,要不然陶春草不可能成功引她上钩。
当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都被郑妍给一锅端了。
傅邺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她挣扎了一下,他却是握紧不松开,这个以前想做却不能做的动作,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她的情感,现在得知有了松动的可能,哪里还会放过?
陶姚嗤笑地瞪视他一双大胆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其实很是好看,可她怎么就那么想砍了下来?
傅邺感到背脊一凉,不过仍旧没有松开手,而是握得更紧了。“乔氏是不想放过陶春草这个胆敢打她爱女的人,不过这也不是她想不放就能不放的,毕竟陶春草没有犯事……”
陶姚听到他这么一说,看他那抹冷酷的笑挂在唇边,她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个样子的傅邺才是她最熟悉的,第一世时这张脸她看过无数次。
其实他从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变过,依旧是霸道的那个人。
“吓着你了?”傅邺后知后觉地忙道,赶紧把周身的气势收起来。
陶姚不屑地撇撇嘴,“我还没有这么柔弱。”第一世时就没能吓着她,更何况是现在?“只是我不该把你想得太美好。”
傅邺赶紧像只大狗般讨好地对她笑了笑,“我只想把所有的美好都留给你。”至于其他人,他才懒得去管他们是生还是死。
陶姚突然脸蛋一红,这混蛋实在太会打蛇随棍上了,气恼地一把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孩童般地将手背到身后,然后才挑眉看他,嘴上却说着无关的话,“你想再把傅兰心嫁给方健?”要不然他会这么好心留下陶春草?
乔氏如果真的杀了陶春草,那就是刑事案件了,真追究起来,乔氏得不了好,当然对于如今处于风雨飘摇的常平侯府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有何不可?”傅邺冷声道,“这夫婿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个儿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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