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有事问您。”何笑道。
“什么事?”
何笑犹豫良久,终于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师父,进入您为何要那般针对陈兄?他可是徒儿的救命恩人,您那样做,岂不是陷徒儿于不义之地?”
屠常安皱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师父您应该向陈兄道歉。”
屠常安道:“他救了你,他没救了我,他更没救下你的那些师弟!”
“我的那些师弟是死有余辜!”何笑脱口而出。
“死有余辜?”屠常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何笑,“他们犯了什么错?不过是说了那山妖几句而已,这有什么错?我们是修真者,不是善人!修真者除妖是正常的!说上两句,又能怎样?”
何笑道:“那妖杀了他们,也是正常的。”
“荒谬!”屠常安哼了一声,“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何笑见屠常安没有说话的意思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两步。
终于还是不甘心,将最后的话说了出来:“师父,您今天那样做,是不是想和浮罗门搭上关系?”
“是又怎样?”屠常安竟然很轻松地承认了,“那陈潇小小九品宗门,即便背后有青芒山支撑,得罪了浮罗门,道战他不死,云顶之弈后,他也必死无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和一个必死之人客气?搭上浮罗门,虽非君子所为,但却能够令缥缈宗乘胜而起,在这东洲立足!为何不做?”
“原来如此。”何笑不禁心灰意冷,他拱手,很严肃地行了一个大礼,“徒儿明白了,师父早些歇息,徒儿告退。”
说罢,何笑后退着离开了屠常安的房间。
当他关好门,站在走廊之中时,一股微风吹过,何笑竟感觉到了一丝自从修行后便再也没感受过的寒冷。
是心冷,不是身冷。
远处,几间窄屋的灯还亮着,缥缈宗弟子们围成一堆,似乎对着什么东西品头论足,不需细听,便能知其中污言秽语。
近处,大师兄的房间灯还亮着,但喘息声和女子声传来;二师兄的房间早已漆黑,呼噜声震天。
志不同道不合,何必与谋。
何笑自进入缥缈宗,便一直被同门所看不起。但他们看不起何笑的同时,何笑又何曾看得起过他们?
一群道貌岸然的修行者,行的不还是龌龊之事?
他很早便想过离开,但君子所为天地君亲师,况且屠常安确实折服了自己,让自己觉得,屠常安乃世间少有之君子。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君子这东西,侠义这东西,在自身利益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既然如此,何必再留?
何笑做出了这一生最冲动的一次决定,也是绝不会后悔的一次决定。
他没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街头或有三五盏烛灯遥望,翩翩然阁楼上歌舞升平,流连红尘的书生纵情欢笑,无束的修行者三三两两讲着今日云顶之弈的所见所闻。
讲着仍旧不可一世的醉棋圣赵缺,讲着异军突起的《十面埋伏》和六月,讲着不可一世睥睨众生的《侠客行》。
反正没有何笑的事。
何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但他决定离开火云城,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去一个可以行侠仗义的地方。
他便沿着街道,一点一点,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这是……哪儿?”
何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他回头去看来时的路,
却看到一道黑影,飒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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