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衫儒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兰山关长史文若,也是夏泽的老师,五年前夏泽曾跟随其学习军政之道半年有余。
“怎么样,文老头我说过你的爱徒不会有事吧,你看萧猴子不是派大队人马把他礼送回来了,多威风。”
赵宏身为兰山关大元帅,乃是兰山关的一把手,一想到被长史文若硬拉到关门前来迎接夏泽,心头自然大感不爽,于是便想打趣文若。按照惯例,应该夏泽到帅府来教令,自己坐在帅座上听他汇报才是,现如今可真是给夏泽长了天大的面子,却折了自己的面子。
“哼,老夫回京师半年时间不到,竟被人家欺负家门口了,你这元帅干的真是窝囊。”文若一边指着萧定远一行一边对赵宏说道,说完还不停的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文老头,我今天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才会傻站在这儿。”
“怎么,夏泽立下如此大功劳,你不应该出来迎接吗?”文若对赵宏说罢又转身对夏泽说,“只身入膜托人大营,说退十万大军,不愧是我的学生,先生自当为你向朝廷表功。”
文若一句说罢,不管赵宏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犹自放声大笑。
从赵宏当将军文若做参军开始,他们便共事,至今已三十年有余。每次在一起无有不拌嘴的,文若为人刚直,时常制约赵宏。但要就此说他二人不和,却是大大的不对,相反二人分别是对方最最信任之人。这天地间之事便是这般,无巧不成书,不是冤家不聚首,二人性格迥异,却是最好的搭档。
“大帅,夏泽向您交令了。”
所谓交令,乃是军中用语,原是指属下完成任务向长官交还令箭,不过后来令箭这一环却被省了,由下官口头叙述。
“不急,进关再说。”经此膜托人一事,赵宏已不由得对夏泽高看一眼,他以前只认为是文老头的吹嘘,这次却是亲眼所见。
“大帅,先生,这位是膜托国使者萧定远,还有这位是膜托国的小公主拓拔红燕。”夏泽向二人介绍道。
“膜托人使者?”赵宏与文若不由的对望了一眼,他们早已看到了萧定远,只觉此人相貌清秀,一副周人打扮,或许身份不低,不曾想却是使者。
“见过赵元帅,文长史。”萧定远连忙上前施了一礼,他知道这两人乃是在大周朝野说得上话的权臣,心道,结交好这二人对结盟之事大有助益,当下不敢怠慢。
“你很像一个人。”赵宏突然向萧定远说道。
“南院大王萧远候乃是家父。”
“难怪,我说你这么像他。”
“大帅,我临行之时,父王特意交代,请您有空到蕲州去喝酒。”
“哈哈哈哈,萧猴子真是有心了,好,有空本帅一定去见见老友。”
“大帅,外面风沙大,我们还是进关再说。况且拓拔公主和使者远来劳顿,当去驿馆休息先。”文若说罢对赵宏使了一个眼色。
“对对对,公主殿下请,贤侄请,在下在帅府内略备了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赵宏说罢便拉着萧定远的手大步朝关内走去,文若和夏泽紧随其后。这边赵极也冒了出来,他刚刚担心被其父责罚,一直躲在杜三和叶明身后,他本来身材高大,于是只能半蹲着,这一会儿正自两脚发麻,靠扶着杜三才能勉强前进。
夏泽在南院的这几日,杜三和赵极倍感聊赖,他们都是武痴,对夏泽与萧定远会谈之事压根儿不感兴趣,也未去参与过。无聊之下,二人竟抛下成见,坐在一起喝酒论武,几日下来,竟渐渐熟稔起来,此刻已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只是苦了叶明,只能在南院王府喝茶兼看二人较真儿。倒不是他不愿和二人讨论武艺,而是他的微末武功在杜三和赵极面前,不堪入目。
入城以后,赵宏在元帅府摆下酒宴盛情款待了萧定远一行,二人大叙叔侄之情。
三十年前,当赵宏还在江淮军中担任校尉之时,便认识了在大周游学的萧远侯。当年,萧远侯还是小王爷,一如现在的萧定远一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十分有钱,因此在秦淮河畔深得美人垂目。但也正因为这样得罪了不少大周的文人士子,便就合计着欲雇凶加害于他。
那一日,赵极例行公事在秦淮河边巡视,恰巧碰见萧远侯被人追杀,于是果断出手击退贼人,救下了萧远侯。二人由此相识,并在随后的交往中竟成为了好朋友。此后几年,出入秦淮河畔的青楼、船坊,萧远侯的身旁便多了赵宏的身影。一直到赵宏调离江淮军,萧远侯回去膜托国。
席间,赵宏大谈了许多自己与萧远侯的曾年往事,同时一口一个贤侄叫个不停,与萧定远显得熟络之极,但就是绝口不问萧定远此行的目的。萧定远也知结盟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便随口附和赵宏,一口一个叔父的应着。当下真是主客尽皆欢喜,一顿饭直吃到日头偏西,好不温馨。
此时,酒宴已过,萧定远和小公主一行已被带到驿馆休息。帅帐内,夏泽向赵宏和文若先生和盘道出了他此行的见闻,以及膜托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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