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那是抑郁症的一种,叫做微笑抑郁症。
我觉得挺搞笑的,微笑竟然也可以与抑郁放在一起,多么有趣。
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当时就是拿着确诊单笑着走出医院门的,然后又笑着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我没有下车,我一直坐到终点,再原线路返回,还是回到医院门口下了车。
好像就是特意出去清醒一番,然后再回来确认一遍那样。
我站在公交车站,还是笑着,笑着面对医院的大门。阳光真的是很好的呀,只不过人群拥挤,只不过人眼迷茫。
我全程都是笑着的,笑着笑着突然...突然就是反倒有了一种觉得终于解脱了的感觉,觉得连呼吸都是十分顺畅的了。
感觉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我知道,这种说法可能是十分奇怪。可是当时真的就是这种感觉,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就是有点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当时就想,不就是抑郁症嘛!至少还不是不可医治的绝症啊!
算是挺乐观的呢!
可是接下来的一年就觉得,其实那样子活着,比死去好像也没有好多少。
有时候也会偶尔告诉自己,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只是心感冒了而已。
可是,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王钊再次用手指抚上那条代表了她过往的伤疤。
其实上午的时候,他扶苏颂进办公室就发现那道疤了,那时他就伸手去摸过了。
那愈合新长的皮肤,很突兀,也软塌塌的。有一种很奇怪的触感,奇怪到让人颤栗。
当时王钊站在窗前设想了很多,关于她为什么会有那道疤的原因。什么为爱而自杀这种原因,他也设想过,只是到头来,没有想到真实原因是这样的。
反正都让人难过和心疼,感觉很糟糕。而且,现在在月光下的这道疤,好像更触目惊心了。
缝合的针脚疤痕就像蜈蚣的脚,爬过人心,噬着血。
王钊仰着头,努力眨着眼,他看着夜空,夜空模糊。
“不过,”苏颂突然笑得像个孩子,她说,“有些事情,只有生过一场病了,才会懂得。”
王钊一怔,眼睛不眨了,有东西从眼里缓缓落下了。
他想,或许应该努力去回应她的笑的,可是...真的笑不出来。
他继续仰着头,眨着眼,看着夜空。
宇宙有无限的秘密,人也有。
王钊想知道,这个静默的人,心底到底藏了多少疼痛?才会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哭得像个孩子,哭完又笑得像个孩子。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现在终于心平气和地重新去看待这件事了。可能...一直以来,我执着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一直愤愤不平。
可是刚刚在某个诉说的瞬间,我突然就拐了一个大转弯回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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