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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才得意初露锋芒 却断翅折戟沉沙(四)

他手底下的伙计也都是受雇出门混碗饭吃,谁会当真拼命守护这十车并不属于自己的财物,见到强人打劫,立刻四散奔逃保命要紧,只剩下了被抢得身无分文的刘玉亭呆呆地伫立在苍凉空旷的古道边,像一个傻子。欲哭无泪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最后再看一眼他所深爱的平君,就去悄悄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这充满苦难的一生。

心中还残存着要见到恋人最后一面的一丝生望支撑着刘玉亭一路乞讨前行,当他再次望见长安城沧桑斑驳的城墙时,泪水悄悄从脸上滑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洒在他已经变得褴褛肮脏的衣襟上。

这城墙的内内外外装满了刘玉亭对自己短暂而又充满悲剧的一生的所有痛苦回忆,上演了无数分分合合、聚散无常的离奇故事。

然而随着孑然一身的刘玉亭形单影只地再度回到这个曾经熟悉现在看起来却无比陌生的城市时,大幕注定即将被拉上,他也要告别所有他爱的人以及爱他的人,去另外一个世界寻找在生的世界里再也无法找回来的快乐了。

许平君兴高采烈地像是个小女孩一样,依偎在阿母身边在大街上采买妆奁,她对于即将到来的要与刘玉亭共同开启的新生活充满了无限美好憧憬,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她此刻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和阿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在大街角落里的刘玉亭望见了这样一幕,眼泪再次忍耐不住夺眶而出,泪珠串连在一起像是鞭子一样在他布满风尘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空白的印记,在他的心中鞭挞出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血痕。

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他刘玉亭不配拥有,他是个不折不扣干什么什么也不行的废物,为什么要拖累如此清纯可爱的姑娘跟着他一起承受命运无情的碾压呢?别了,永别了,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吧!

恋恋不舍望着许平君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曲折发散,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刘玉亭才意兴阑珊地从街角的阴影中走出来。

许平君留给他的背影仿佛是他这一生中最后的一丝温暖而又无情的记忆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刘玉亭脑海里残留着那个渐渐变得模糊的倩影向城外蹒跚而行,是时候要离开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了。

正当刘玉亭满心绝望地走过一家店铺时,却突然被一个店铺伙计模样的人拉住了。

“尊驾,为何这般垂头丧气?来,快进来试试手气,没准出来的时候您就能挺胸抬头喜笑颜开的了。”那店铺伙计陪着笑脸说道。

刘玉亭抬起头,睁着迷离失神的眼睛一看,却发现这店铺原来是间供市井平民樗蒲玩乐的赌坊,那赌坊大门上面挂着一副牌匾,镶嵌着“同乐”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位兄弟说笑了,在下一贫如洗,有家不能回,实在是连乞丐都不如,哪来的本钱去赌啊?”刘玉亭心想这伙计可能也是刚入行的,不会招揽生意,自己这一身破衣烂衫的,哪里像是有闲钱玩乐的富家子弟。

“不碍事的,本赌坊今天新开张,掌柜的高兴,决定有缘经过的贵客每位赠送五十钱赌资。别的不图,只希望尊驾玩得尽兴,以后能常来,为本赌坊增添点人气。”那伙计说着,已经拉着对什么都无所谓了的刘玉亭进了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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