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昌已率大军入了湖口,共有二百余艘战舰,足有四万余人。”周义山、关秋阳等人正在湖上督查备战,忽有军探来报。
“去看看。”众人登上一艘快船,出水寨前去查看敌情。
隆隆战鼓声破空而来,如阵阵闷雷自天边滚过。
快船渐渐抵近敌阵,只见水天之际,旌旗飘飘,金军二百余艘战舰如乌云般压来,大船划过芦苇传来低沉的沙沙声,烟波浩渺的湖面上笼罩着腾腾杀气。
“徐贼不可小觑啊。”周义山立在船头,遥望敌阵,蹙眉道:“此前金狗多次来袭,但一直水军孱弱,完颜昌命叛将徐文营建水师,没想到一年多竟练出四万水军,打造战舰数百艘,此人治军有方,兵力又两倍于我,怕是要打一场恶战了。”
“三军之气,还在主帅,完颜昌怒而兴师,愠而致战,已取败军之道,叔叔莫要忧虑。”关秋阳不疾不徐道。
“贤侄以为当如何应战?”
“以小侄拙见,敌兵多舰广,不可硬拼。”关秋阳望了望水天茫茫的湖面,顿了顿,道:“得胜湖河港湖汊纵横交,地形复杂,可据地利之便,出奇制胜。”
周义山见关秋阳举止从容,颇有当年关天岳举重若轻、临危不乱的风范,心中甚慰。
第二日,两军在宽阔的湖面上摆开阵势,徐文令旗一挥,金国水军鼓声大作,数百大小战舰如排山倒海般猛冲而来,周义山指挥战舰,且战且退,欲引敌舰至芦苇荡内。徐文站在旗舰船楼之上,笑对完颜昌道:“大帅,匪军此等雕虫小技,岂能奏效。”随即传令道:“匪军船小,防护甚弱,只用强弩射之即可,不要近前追击。”
此战承义军死伤三百余人,战舰二十余艘,金兵却毫发未损。
完颜昌对徐文的治军之术大为满意,赞道:“徐统制果真水战名将,此番若能一举剿灭匪患,本帅定为你请功,加官进爵。”
徐文感恩戴德,更是竭力报效,金军连战连捷,气焰熏天,不停地叫阵谩骂,只求一举歼灭承义军。承义军连连失利,士气低落。
这日,日落西山后,两军各自鸣金收兵。周义山立于水寨瞭望台上,双手紧握栏杆,遥望敌舰如林,愁眉紧锁。关秋阳站在一旁,沉默良久道:“周叔叔可是在为战况担忧?”
“我军兵少,难与敌军硬拼,本想诱其入芦苇荡,利用地形歼敌,不料这徐贼也是行家里手,却不中计,我军已损失千余人,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周义山忧心忡忡道。
“周叔叔所言甚是,若不用巧计,恐难破敌。”
“徐贼如此精明,那得这等巧计让其上钩?”
“小侄有一计,不知可否一试?”关秋阳沉吟片刻,沉静道。
“贤侄快讲。”周义山如在黑夜里看到一线光亮,急切道。
“小侄欲用六甲神兵破敌。”
“什么?六甲神兵?!”周义山以为听岔了,圆瞪着双眼望着关秋阳。
“正是六甲神兵。”关秋阳一脸平静,一字一顿说道。
周义山闻言,顿时面色暗淡下来,心中暗想,关秋阳虽熟读兵书,毕竟都是纸上谈兵,看来还要多受些战场历练,想到此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道:“贤侄可知,当年汴京之战,正是妖道郭京妖言惑众,欺君罔上,声言以六甲神兵破敌,招收一些地痞无赖充作神兵出城施法,却被金军识破,不战而入宣化门,以至城破亡国,此事已成了千古笑柄啊。”
“小侄还知,当时领兵攻入宣化门的正是完颜昌。”关秋阳微微一笑,依然沉静如水。
周义山惊诧地望着关秋阳,怔了半晌,方才说道:“贤侄究竟意欲何为?”
关秋阳低声将计策细说了一遍,周义山沉吟良久,道:“此计可行?”
“用兵大要,便是守正用奇,正则奇之,奇则正之,使敌人不能测度我之虚实,方可取胜。”
周义山直盯着关秋阳,见他气定神闲,深邃的双眸中却透着坚毅果敢的眼神,并无一丝犹疑。
“好!”周义山一掌狠狠击在栏杆上,道:“就依贤侄之计。”
次日,金兵气势依旧旺盛,一早便擂鼓叫战。忽从承义军水寨传来三声炮响,不多时,七七四十九条快船排成六丁六甲阵势迎面而来,船上挂皂纛玄旗,为首船头坐有一道士,戴青面獠牙的修罗铜面具,披发跣足,金甲玄袍,手持木剑,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辞,其他快船上的神兵皆头扎黄巾,身着黄服,手持法器,手舞足蹈,铙钹齐鸣。只听那身着金甲玄袍的道士高喝一声:“尔等速退,若再近前一步,十万天兵天将,教尔等片甲不存。”
对阵的金兵站在船头,看得莫名其妙,一时竟不知是进是退。
完颜昌和徐文站在船楼上,看得真切。
“这等把戏,本帅当年在汴京城曾见识过,看来匪兵大势已去,我大军可趁势掩杀,定可一举荡平缩头湖。”完颜昌哈哈大笑道。
“大帅莫急,我军已稳操胜券,只要再围三五日,匪兵定会不战自溃。”徐文忙劝谏道。
完颜昌正在踌躇,忽听那道士高呼:“尔等速退,若再久留,皆与永祚小儿一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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