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飞行,越过山岳,漫过湖泊,穿梭无数城池。在高空中乘风而行,三两成群的恶魔护在侧翼。奎恩被勒得窒息,已经昏睡了过去,这是他的好运,因为这趟旅程并不舒适,恶魔拉着他在高空风雨飘摇,气流颠簸,看着下面的万丈,再感受一下头顶那两只枯瘦的手绵薄的力量,未免不心惊肉跳,形体与精神之苦兼具,可谓极不人道。
终于,在跨越了最后一番丘陵之后,耀目的光芒划破长空,那是灿烂的晨曦,如金辉琉璃,放射万千豪光,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阳光在这里倾泼而出,温暖着整个陆屿,仿佛这里就是整个世界最温暖的地方。而那城池更是规整庄丽,一尘不染的行道,错落有致的宫殿,整齐划一的檐梁,各种经典的几何结构在这里服役,这些建筑虽然是素色,但它本身的威严就足以坐实皇室的华贵。远看,高低有序的房屋排列成一盘棋,而掌管棋局的人就生活在其中。在灿烈阳光下,整座城市都在发光。
王都,亚诺尔隆德。
到达目的地的车夫们卸下乘客,恶魔们利落地将奎恩抛到一座看台上,就翩翩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孤独一只缓缓降落在看台的边沿上,蜷缩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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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是被呛醒的,又或者说是被刺鼻的酒味熏醒的。当他错乱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如瀑的银发在风中飘扬,就像是秘藏山中的清泉一样回荡涟漪。下一眼看见的是一只酒壶,很明显的宫廷制品,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酒精气息,是上等的烈酒。
“哈哈哈哈,你醒啦。”拿着酒壶的女子巧笑倩兮,收回酒壶一口豪饮。
“这里是哪儿?”奎恩迷茫地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酒精的气味让他很难受,加上长时间飞行,现在的他快要散架。
“亚诺尔隆德呀,你看不见下面的城吗?”女子靠坐在扶栏上,晃悠着双腿,继续喝着她的酒。
果然,从看台往下望去,光晕下笼罩着一座规整的城市,亭台楼宇间都是辉煌的模样,宏伟而壮观,美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是怎么过来的?”奎恩只记得最后四面八方的恶魔漫过来,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被它们送过来的。”女子指了指另一边扶栏上蹲坐的恶魔,它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乖巧地旁观着二人的谈话,就像不存在一样,“你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让它们把你送回去,这只就是做前台的。”恶魔的触角随微风飘扬,似乎在赞同女子的话。
奎恩摇了摇头,他就是要到亚诺尔隆德来,岂有回去之理。他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刀柄,难怪感觉少了什么,脑子里的妖媚声音消失了,轻松了不少。
“我的刀呢?”
“你可真有本事,能找到这把刀。”女子递出一柄黑鞘,正是奎恩丢失的佩刀,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归还,“诚,在东方是著名的妖刀,它在打造的时候附上了刀匠情妇的怨魂。虽然它的做功精细,即使是不懂刀法的人也能掌管风云,但它同时也带有诅咒,持刀者绝对不会放弃佩刀,并为此变得嗜血狂暴,甚至会为了它手足相残,是臭名昭著的妖刀。我以为它已经被封印起来了,没想到会因为你重见天日。”
“让任何人佩戴诚都是不安全的,它应该被放在无人可至的绝境里。”女子将刀又收了回去,别在自己的腰间,除此以外,她还配有两把刀,一柄白,一柄紫,“正巧我知道一个地方,非常适合埋葬它,在那之前,就由我保管吧。”
对于武器被没收,奎恩并不介意。他从一开始就感觉这武器不对劲,只是拿上以后就中了魔咒,再也取不下来。现在有人能将他从深渊拉回,他很感激,只是―
“你不是说任何人都不应该佩戴它吗?为什么可以存放在你身上?”
“因为――我的剑魂足够强大,它对我无效。”女子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安娜,算是亚诺尔隆德的本地人吧。不过后来我又去过东方,在那里成为了剑术大师,也算半个东方人。”安娜低头将她及腰的长发盘起,她穿着蓝底蝴蝶纹的和服,但没有踏木屐,而是踩着一双高帮羊皮靴。她身姿窈窕,即使是裹在和服里也可以看见曼妙身线,“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处理一些事,可能会回不去。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我的一身剑术无人继承有点可惜,恰巧我们有缘相遇,你资质又不错,做我徒弟如何?”
“我已经师从数门了。”
“没关系,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会对你全心全意的。”安娜将一只手搭在奎恩肩上,就在那一刻奎恩睁大了眼睛,一丝银发从安娜的头上飘落,安娜轻描淡写地从中穿插而去,银丝两断,飘飘悠悠地坠下。她只凭自己的手掌就切开了发丝,这需要极强的技巧与劲道,而安娜轻松得不露声色,就好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事。
现在奎恩相信她是剑术大师的事了。
“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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