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整了语气,缓慢而仔细的回答他:“是,我记得。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他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恩人。”
“记得就好,何女士记得张先生,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疑惑极了,这个人,到底要说什么?
“既然说开了,那么就请刘先生您明示,到底找我做什么?”
姓刘的这个男人也是长舒一口气,微笑着对我说:“何女士,这个呀,说来话长。我就先从找您开始说起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人大概会给我讲一个故事,但我并不确定他接下来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有先听了,再做判断。
“说来,这事儿,已经很久很久了。当年张先生重病离开香港,去美国医治。嘉禾制衣就一直交给外聘的总经理打理,没多久,董事长因为儿子的病情严重,他自己也顾不上嘉禾制衣,就将工厂关了。何女士应该知道,原本嘉禾制衣就是张先生用自己的钱开的一家规模不大的工厂,业务量对于整个企业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所以董事长关了嘉禾制衣后,也没做什么处理,工厂就那样放在那里,一放就是好多年。除了雇人看门之外,就这么一直破败着。”
听到这儿,我一阵心酸。嘉禾制衣是嘉豪的梦想,是他的夙愿,是他对他爱的人的寄托。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没了。哎,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轰轰烈烈的开始,凄凄惨惨的结束。
“然后呢?你告诉我工厂的事情是要表达什么?”
“哦,是为了说我找您的资料有多不容易!”
“找我资料?”
“对,您请听我慢慢讲。为了找您,我特意从香港到上海空置的工厂寻找当年您应聘时所填的原始资料。您知道吗?那希望是有多渺茫!这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大的工厂办公大楼里,先不说灰尘积了多厚,里面有多脏。就说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料是否还在都难说。可我必须硬着头皮去,这是我的任务。”
“你为什么要找我?”听着他慢悠悠的讲述,我仍然按耐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急切的追问。
这位刘先生倒是从容不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微笑着对我说:“何女士,您别急,我是奉命行事。当我一个人,站到空无一人的工厂里的时候,其实我是沮丧的。我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您的任何消息。看门的门卫老伯陪着我,一起打扫了一间人事部的办公室,他说他不认字,只能帮我干点粗活。于是,我一个人在人事部的千万份文件中,开始一张一张的查找,只要有任何关于您的消息的只字片语,我都会视为珍宝般收起来。可惜,我找了几天,查完了人事部的所有文件,除了有您调动工作的调动表之外,其他一无所获。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简直就是生无可恋啊。”
他说着,调皮的笑了笑。我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无奈。也许当时他的心情,真的是这样,才会在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这副表情,想遮拦都拦不住。
“后来,我没办法,就找人把整个办公大楼都打扫了一遍,一间挨着一间的找,不管是什么办公室,我一片纸也不放过。最终,在张总办公室锁着的文件柜里,找到您的应聘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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