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再阔绰,跟中洲首富比起来又当如何?
轮到安世卿上前行拜师礼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乾坤囊中掏出一套文具。
裴启元打开安世卿递上的美匣。
这美匣之中装了十二支彩色磨条,每一支都是匠人精心淬炼而成的,而且散发着灵植的幽香。
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一支磨条磨损了一小块。
“啊。”安世卿想起来了,于是解释道,“那个,先生,不好意思啊。之前伪造通玄帖时,用了一下一下。就一下下。”
安世卿送的砚台和毛笔,也都不是俗物。
在旁人眼里,那些都不是俗物,而且都是有价无市之物。
在安世卿眼里,那些东西除了贵,还是贵。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安世卿送到裴启元手边的拜师礼,裴允聆道了一句:“不错。”
他们中洲的这位郡主,还是很会投其所好的。
裴先生就爱这些文房用品。
“啊。”安世卿还想起来一件事,从乾坤囊中又掏出一个小匣子。“这是九品丹药。听说裴宗主距离荒神境仅有一步之遥。服下此丹药,便能有所突破,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也请先生代为转交给裴宗主吧。”
裴启元隐隐动容,心也在动。
他代宗主收下丹药,颔首说道:“你倒是有心了。”
安世卿又从乾坤囊中掏出一套书本,双手捧着递给裴允聆。
裴允聆讶异,“我也有?”
“这是我母亲生前收录的五洲秘曲集。”安世卿说,“素闻二公子对这些靡靡之音...啊呸,不好意思,说错话了。容我改正,再来一遍哈——素闻二公子喜爱音律。这套五洲秘曲集放在库里也是蒙尘,送给二公子,再适合不过。”
“既然是王妃生前所...”
婉拒的话刚说出口,裴允聆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安世卿直接将那五洲秘曲集丢给了他。
生怕摔坏了似的,裴允聆连忙接稳住。
脱手之后,安世卿摆手说:“我跟我父亲都不爱看这些。这些东西留那儿,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堆手纸。”
“手...手纸!?”情急之下,裴允聆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你可知——”
安世卿摆手下台,想到什么,随即又转过身来。
“三公子不在清台,便没备他的礼物。至于二叔...日后他回清台了,自会向我讨要。”
说完,安世卿下台去。
而就在这时,他被堂下一名听学弟子叫住:
“郡主留步!”
安世卿停下脚步。
那弟子似乎颇有不忿。
“今日行拜师礼,为何我等都是跪着,唯独郡主是站着!?”
裴启元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怒指那人,愤然咆哮:
“大胆!”
祝枝花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位公子,口口声声唤着郡主,竟不知郡主是帝祖血脉王室一族?能让帝祖血脉屈膝的,只有头顶上的这片长生天,和脚下的厚土坤灵。这天地之间的生灵,可是无福消受帝祖血脉一跪的。”
那名弟子言之凿凿道:“今日行了拜师礼,裴先生日后便是我等的授业恩师,怎就消受不了郡主的跪拜了!”
“你!”裴启元勃然大怒。
那弟子不明白裴启元为何动怒。
他分明就是为了给先生博颜面,才为难郡主的呀!
祝枝花又说:“帝祖血脉一族人乃天神转世,凡人要天神给自己下跪,也不怕折了寿命!”
“既然那弟子不解,”安世卿转而看向裴启元,“裴先生,要不您就受受委屈,受本郡主一拜?”
“不不不!”裴启元不顾形象,慌忙摆手。
见安世卿当真要降下身段,他一边躲闪一边将裴允聆推了出去。
裴允聆抱着爱不释手的五洲秘曲集,腾出一只手阻拦安世卿。
“郡主,你就莫要开玩笑了,你看都把三叔吓坏了。”
“你就让我跪嘛,省的大家以后说我不尊师重道。”安世卿又跪下去了一些,却发现面前的裴启元不见了人影。“咦?裴先生呢?先生?先生?三叔?三叔?”
裴启元溜了。
“不是吧…”安世卿瞠目咋舌。
清台的裴老二何时被乔松那个小怂怂附体了?
裴先生不在,堂下炸锅了一样。
俞树起身怒斥那名挑起事端后却一副茫然无措模样的弟子:
“卢中翰,无知愚蠢也要有个限度!郡主乃帝族血脉,天生神佑之躯,一生只能跪天跪地,连父母都不能跪拜!常人若受此一拜,必会受帝族之力冲击,轻则伤身,重则殒命!你是想让先生早点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不成!”
卢中翰失措:“我…我不知道呀!”
俞树又说:“那日郡主来清台,陇陵钟氏的钟钊铭公子用他们陇陵钟氏的秘术冒犯郡主,若不是郡主仁慈收敛了气力,那日恐怕钟公子早就命丧当场了!”
被点名的钟钊铭一脸木讷。
“好了。都不要说了。”裴启元不在,裴允聆便主持大局。“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待安世卿被遣回,裴启元才又出现。
拜师礼继续。
坐在最前面的裴允聍向安世卿所在的方向瞥去一眼。
收回目光时,他垂下眼眸,似乎是有些情绪。
裴允聆看出来一些。
他暗暗掂了一下手上的五洲秘曲集,想着安世卿把他和清台的几位长辈都照顾到了,却独独漏掉了裴允聍。
若是他,也会有些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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