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却罕见的摇摇头,这人不管是谁,但也觉得是她识得的,或许曾经也曾朝夕与共过,要不然她不会对他的声音敏,感成这样。
她扒拉着窗框看了出去,那人已经走远了,只在人潮中留下一抹淡淡的身影。
凌月也跟着凑上来:“瞧见什么了?”
宋以歌没说话,固执的盯着那道身影,他瞧着她穿过了人潮,在两旁的小摊上走走停停的,最后停下脚步,驻足在一间茶楼的前。
他仰首瞧去。
华灯初上,一锦衣青年从二楼半敞的窗扇处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漫不经心的对着下方的人招招手,随即那书生便毫不犹豫的抬脚进了茶楼,没一会儿那书生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先前那青年开窗的位置,只不过如今窗扇已经被人如数掩上,只余下两道淡淡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凌月瞧着一笑:“我原以为只是个书生,谁知竟然是许生识得,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吧。”
“他叫章浔。”一直默不作声的宋以歌倏然开了口。
“章浔?”凌月诧异的挑眉,“你识得这人?”
“嗯。”宋以歌眉眼垂得极低,“他与兄长是同僚。”
“原是如此,怪不得认识。”凌月不以为意,“同朝为官,有些走动在寻常不过,你大概多心了吧。”
宋以歌垂眸想了想,半响之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都有些勉强:“许是吧。”
“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如今只要凡是同许生沾上一点关系,她都会如此。
大抵是觉得,那人便是疯子吧,而她自然是要同疯子离得远一些的。
沈州一直跟在她们马车之后,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念着凌月的清白,并未在做纠缠,而是暗中将她们护送回府之后,自个便打马离开了。
凌月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这才回身去牵宋以歌,闻着这人身上淡淡的酒味,凌月有瞧着她稳当不见轻浮的脚步时,方知这人已经醒了。
“你这酒倒是醒的够快。”
宋以歌道:“还是要多谢章浔大人的,若非他那一撞,只怕我如今还昏昏沉沉的,又哪里能瞧见他同许太医的私交了。”
凌月牵着她的手进了府:“我怎么觉得,一段时日不过,你好像对许生有很大的怨念。其实他这人,也就是性子冷了些,其他的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哦,还有便是那桃花也太盛了些。”
“大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宋以歌小声劝道,“对着这位许太医,您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吧。”
凌月拍了拍她的手:“我心中有数,说来许生就快要与二妹成亲了,到时候咱们也就算是一家人,有些事能忘则忘,不必在提及。”
她说的是什么事,宋以歌一清二楚,只是她说的是,凌月却是不知道的。
要不然,就单单仅凭那晚的事,哪里是一句能忘则忘就可以遮掩过去的。
不过宋以歌也没打算将那件事同凌月说道,她与人一路安静的走到了徽雪院时,才道:“府内有些客房还未收拾出来,可能要委屈你在我这儿院子中,呆上一夜了。”
“这儿挺好的。”凌月笑了笑,“听说你那位庶姐,终于被你狠下心给收拾了一顿,现在可还老实?”
宋以歌道:“四姐如今也想开了,毕竟执著于那镜中花水中月,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那你了?”凌月又问。
宋以歌狐疑的挑眉:“我什么?”
凌月叹气:“你这个小迷糊,先前宋横波对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就都不计较了?”
“那些事啊。”宋以歌站在原地想了想,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平静,“不是不计较了,是因为不值得,况且我也答应过祖母她老人家,不在为难她的。”
“如今呀,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没出息。”
“大姐姐,人生苦短,这年月啊,一晃就过去了,等着四姐出嫁便在与我无任何的关系,既如此,我又何必苦苦纠缠于昨日恩怨。”
“我如今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想要好好地同他过日子,余生几十载,我犹然觉得不够,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将这得之不易的日子,耗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觉得很浪费吗?”
凌月皱眉:“那么你的手……”
“小伤罢了。”宋以歌弯着嘴角笑了起来,她眼中是一片的平和,是真的觉得不重要。
毕竟,这点小伤和她曾经比起来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曾经可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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