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锦渊靠在墙边,多年前的那些往事不停地闪回。
9年前,2009年
王锦渊刚结束了3个月的长期出差,拖着经过了舟车劳顿的身体回到和be新买的房子,新婚燕尔,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好好抱一抱自己的老婆了。
这次出差时间太久,心里对be是一万个抱歉。之前是异地,但是be现在已经为了他辞了工作,就为了留在他身边,王锦渊的心里更加感动。
mckinsey的工作强度真的不是盖的,他们团队手上是geors的一个新案子,而gm的president又是一个数学高手,hbs mba,精于计算,案子十分难搞。高强度的头脑风暴和连轴转的通宵达旦,他现在只想回家放松一下神经。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路洋来了电话,跟他最后沟通了一些房产手续的问题,王锦渊没太上心,全权交给了路洋负责。be很罕见地没有来机场接他,电话也没有打通,他有些担心。
“baby,在忙吗?”王锦渊在手机上发送出一条消息。
消息还没回复,王锦渊先回房间浴室冲了一把,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脑海里想着这个周末婚礼策划要上门沟通,自己要把工作排开,不能冲了时间。
洗完出来,余光看见卫生间的纸篓里,好像有个很碍眼的东西。
他拿起纸篓,是一个验孕棒。
……两条杠。
这一刻,王锦渊近乎是懵的,感觉自己脑袋一下子炸了。不会是?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站在台盆的镜子前,难以置信。他掏出手机,再打be的电话,还是不通。
心中千万种的猜测最后都变为不能饶恕的恶果,他此刻是遏制不住的愤怒,抄起手边的水杯,朝镜子重重摔去。杯子碎了,镜子裂了。
裂纹中映出的王锦渊,似乎就是一头红了眼的猛兽。
那夜,be回来得很晚,王锦渊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回来了?”
be不响。
王锦渊拿起验孕棒扔到be的跟前。be先是有点惊讶,转而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都知道了?知道了也好,我并没有打算瞒你?”
工作的繁忙,再加上先前的异地,王锦渊已经快半年没碰be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否认的答案,跟他说这都是他自己太累了,多想了。结果,这顶绿帽子,貌似是给他戴实了。
“是谁的。”
“别问了。”
王锦渊压制着,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息。怎奈be又丢出一句:“我前两天刚做了检查,是个女孩,我想把她生下来。”
他的手,攥得青筋暴起,但也发现自己早已气愤得无话可说。
“我们离婚吧,是我对不起你。”be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离婚?然后让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王锦渊是阴森的冷静。
be还是不响。
“多大了?”
“三个月。”
王锦渊算着时间,呵呵,那不就是自己刚刚出差的这段日子吗?
他不想再问下去了,这
个恶心的话题。他拖着自己身心疲惫的躯体回了房,睁了一夜的眼。时而还能想到之前两人相视欢笑的日子,但心里的恨,无处安放。
那年的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年少轻狂。be是他的初恋,第一个女人。他们的结合一切都是那么的循规蹈矩,顺理成章。
王锦渊从小到大从不缺少爱慕他的女人,但偏偏自己不近女色。又因为他近乎完美比例的精致脸庞,甚至传出过他是gay的传闻。
be是富家女,精心呵护中长大,典型的温室中的花朵。不懂人间疾苦,当然也不懂什么是世间险恶,单纯又美好。从小学了音乐,也有着自己的艺术成就。
他们的相识是在be的音乐会上,一见钟情便坠入爱河,从此男才女貌羡煞旁人。王锦渊不是那种抵不住诱惑的男人,身边的狂蜂浪蝶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却不曾想,自己最后会以这种结局与be分道扬镳。
如鲠在喉,那种无法消散的愤怒。他已无力再去追问这是由来已久的,还是只是偶然一次。
冰冷的空间里,再无交流。
隐约某个夜晚,王锦渊似乎听到be收拾行李离开的声音。黑暗中,他拨通了jared的电话,那个多年来一直帮他搜寻商业情报的私人侦探。
隔天,他又出差去了。其实中间可以半路飞回,但他拒绝了,断断续续又在外面待了两个月。
……
再见be,是在医院的ic。一拥而上的医护人员围住她。浅灰色的医院墙壁,深蓝色的急救服,那人声嘈杂的叫喊声和be被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王锦渊只能记得些许片段,但是这些画面,又仿佛是刻在了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现,根本无法磨灭。
当时他竭尽全力想要镇定,希望不会有事,但是……怎么可能?
be是被救援人员从几乎压扁了的轿车里救出来的,昔日里那张熟悉的脸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唯一还能辨认的居然是be手上戴着的结婚戒指,多么讽刺可笑。
凌乱的发丝和血液黏稠地粘在一起,贴在她的侧脸,头骨已经碎裂,半颗头颅形成了塌陷,这张再难辨人形的脸,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这就是be。这个画面是如此真实,就像恐怖片里的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猩红的血色仿佛是直接泼向了王锦渊的脸,如此惨烈地,让他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护士推开王锦渊告诉他需要空间抢救,呼吸器,监测仪,统统一并插到了be身上。一阵慌乱中,一个医生在一旁吼着,“page ery again!”,没等王锦渊确认,be直接推去了手术室进行手术,这时他才想起些什么,冲着被推远了的病床吼了一声。
“she’s !”(她怀孕了)
他在手术室的门口,焦躁到极致,不自觉颤抖的身体,无处安放的双手。那是他最难熬的5个小时。对,手术持续了整整5个小时。
等来的结果是:植物人,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创,几乎不可能再有苏醒的机会。肚里的孩子19周+,已成人形,是死胎,也处理了。
之后赶到的be母亲听闻,直接昏厥了过去,而beson,撑着手杖,面如死灰。
那段黑暗的日子即使时隔那么多年,却还是历历在目。be受伤的脸和那充满了血腥气味的医院,就是折磨王锦渊这么多年的深夜梦魇。那张脸,那个死去的孩子,重复着,重复着,不断出现在他的梦里。
氤氲的黄昏下,波涛汹涌的浪潮无情地拍打着礁石,奇怪而高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橙红色。过往早已不止是过往,是奠定了所有未来的基石。既已是黄昏,无尽的黑夜带着渗人的夜气已然静候多时。是无边无尽的态势,无人知晓光明何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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