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跑到青楼来,他是要找什么人?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石永荣夫妇都在瞒着她什么事儿。
尺素凝眉思量着,本都要和石永荣走回去了,岂料身后的青楼突然门板哗啦啦的就打开了大半。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又面白似鬼的妇人出现在了古色古香的门内。
但见她年约三十许,容貌昳丽,玉颈修长,正慵懒的倚在门沿上,如凝脂玉一般的手指尖轻勾着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小烟杆——碧玉的烟嘴,鎏金的烟斗,小楠竹的烟杆上头还雕刻了几片玲珑花叶。
这女人倚着门,只侧头看尺素二人,匆匆挽就的云鬓在花颜之侧垂了几缕如丝柔的发,落在那许是仓促间还来不及拢好衣裳而露出的圆润肩头上,雪白和墨黑交缠到一起,引得人移不开眼。
这般风流作态渲染出的肆意张扬的美,如墨泼宣纸那般不由分说地闯进人眼底,尺素一时间也有些微讶。
“二位这是来砸门子的?”
虽应是质问句,但女人语软声娇,一句话好似在红唇香舌中滚了好几遍,浸透了那脂粉与花香的甜腻,让人耳朵一沾,就不由自主的心尖发颤。
又许是女人抽多了旱烟或者刚起了身子的缘故,香甜软腻的嗓音里还略带几分沙哑,钻进耳朵里,甜腻过后又像是烟草燃烧后的缕缕烟丝,挠的人心窝子发痒。
哪怕尺素现在是个女的,哪怕尺素已经看到这女人重重铅粉也难以掩盖的眼角细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的像妖精的女人。真的很美,很美……
旁边的石永荣捂了眼睛又想透个手指缝去瞄,尺素却是大大方方的看,接着女人的话说道:
“无意冒犯,自家孩子调皮捣蛋了些,给您添麻烦了。”
女人闻言挑了下眉毛,转头正面对着二人,开口还没出声,一旁门后的龟公突然蹦出来说道:
“就是他们!索妈妈,这小鬼就是他家的!那傻大汉还扯坏了我的衣裳!”
此番似是因为门前的美貌女子和漆黑门里的十余位打手,这龟公说话时腰杆子也直了不少。
“闭嘴。”
倚在门内的女子轻声道一句,那狗便不叫了。
尺素只觉得女人极具风流意味的眼神在她身上轮了几转,随后,一抹极具深意的笑绽放在女人胭脂红的嘴角。
尺素克制住想要发抖的感觉,只见那女人轻轻皱了下画得精致的柳叶眉,继续用微沙而甜腻的声音道:
“算了算了,醒了老娘瞌睡!这小鬼你们领回去吧,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他还是两只胳膊两条腿……”
听到这里,怀里的小鬼头突然松了口,尺素才松了口气,却不料这小鬼使了蛮劲儿竟一下子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摔在了地上。
尺素去捞他,他爬起来便跑,冲向欢门,站在前头点的石永荣半蹲了就要逮他,结果这小子脚底一滑就从人裤裆下面窜过去了,直奔欢门,吓得门口原本慵懒的美妇人也慌了神,一时间手上那杆碧玉烟杆便磕在了门环上,清脆的一响。
那被龟公叫做“索妈妈”的貌美女人忙的喊手下人捉住石毓文那个小滑头,偏生被那小鬼踩着新艳艳的花裙摆奔进了门。
尺素看着这副场面直想笑,心下只觉这女人比之前有趣多了,看她大惊之下做出的生动表情,也不失为女子的一种美。
只是尺素现在可不能笑,她只能和石永荣一般焦急的上前去,做出满满一副想要阻止石毓文这捣蛋鬼而又不得其法的无奈。
尺素和石永荣杀到门口,但见昏暗奢靡的欢门之内,石毓文似是十分熟悉的往二楼奔,口中不住的唤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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