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抚着女儿的臂膀,长睫微垂,遮去了幽眇如夜雾般的目光。
“人就是这样,越是炫耀,就越是心虚;越是渴求,就越是欲壑难填。这就好比拿盐水去解渴,越喝越渴,最后,只会干渴而死!”
灵阊懵懂地看着翮贵妃,只觉得母妃今日说话总是含糊闪烁,叫人捉摸不透。
她一向是个不使心的,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有些不耐烦地道:“母妃是不是这段日子太累了?底下的奴才们可是不得用?我瞧着,就连珠兰都不安分起来,母妃就该给她二十板子,杀鸡儆猴,看哪个奴才还有胆子敷衍主子?”
翮贵妃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当‘御下’二字像你说的那么容易?罢了,这里面的门道,等你的大事定下来,母妃再教你不迟,现下,你只管学好诗书礼仪,做好一个公主该做的事……那个牛嬷嬷可还得用?”
“也不过就那样!”灵阊怨念地看了一眼翮贵妃:“母妃拿她当个紧箍咒,人家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母妃会看不出来?”
翮贵妃凛然而笑:“傻丫头!关羽也好,徐庶也罢,总得有几分真本事,才能叫曹操看在眼里!牛嬷嬷是你的教引嬷嬷,她说得对,你自当听从,可她若没道理,你就该拿出公主的身份来压着她就是。一个老奴罢了,怎么用,还不是你说了算?”
灵阊恍然,若有所思。
翮贵妃诸事繁忙,母女俩难得有片刻独处,不过一会儿工夫,殿外便站满了六局各司前来请示、回事的宫人,灵阊不耐烦听这些,只得退出殿外。
牛嬷嬷忙趋奉着上前,伸出手欲搀扶灵阊。
灵阊凌眉一挑,避开她的手,冷笑道:“我怎么敢劳动嬷嬷?您还是忙您的正经事去,我这里点个卯就行了!”
四面皆是意味深长的眼风,牛嬷嬷先是一滞,很快便冷静下来,不卑不亢道:“公主说笑了,侍奉公主是奴婢的第一本分,奴婢谨记在心,须臾不敢忘!”
灵阊瞪她两眼,带了颂莲等一众宫人扬长而去,牛嬷嬷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数十年深宫岁月,她弯下的膝盖早已承受过太多磋磨,眼前这点冷遇,不过是一个刁蛮的小女孩觉得受了怠慢,发一发小脾气罢了。
这对高坐锦殿的母女眼中,自己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可她们却忘了,此刻她们握在手中的繁华,也不过是从她们的主子手中抢来的。
哼,黑老鸹披上几片烂云彩,竟真以为自己就成了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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