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曦华嘴角勾起,满脸讥讽。
“前年,二哥封王,翮贵妃苦心积虑,要把他赶到剑南道去,还要赐个什么‘忠’字作号,哼,司马昭之心,全宫皆知!好在父皇舍不得,把东海给了他,封了他瀛云王。翮贵妃贼心不死,又想把他赶到封地去,总算二哥还有个好娘,多亏懋妃娘娘求了我母妃,让他到余家舅舅军营里历练,才算躲过那两劫。”
曦华所说的“余家舅舅”,正是庆妃的兄长、北六州都督余成儒。
苏媺拿了张明花笺夹进书页,叹道:“出了宣颐宫,你说话要收敛一些!哪里是整个东海,只是东边和北边罢了,被你这么一夸大,贵妃听了,心里又要不舒服了。”
“就是要让她不舒服!”曦华眯缝着眼,笑里夹着些狡黠的小恶意。
“说不定什么时候,二哥立个大功,父皇一高兴,真把整个东海都给了他。”
苏媺打断了曦华的幻想。
“皇上再宠爱王爷,也不可能过为已甚!说起来,三殿下也快有封邑了,不知皇上会把他封到哪里去。”
“你真是司马牛之叹!三哥过了年才十五,再等一两年也不晚啊!”
曦华瞅了苏媺一眼,眼底浮起一丝揶揄的笑:“放心!不是有我么?到时候,你挑个好地方,我告诉父皇一声就完了。”
苏媺却没有留意曦华的神色。
宫苑里,轻风闲漫地四处游荡着,一股沁人的芬芳飘进棹兰斋。
她一时走了神,想到永昶宫里那碎玉般的茉莉一定又在随风绰约了。
正说话间,花照领了个面生的宫女进来请安。
那宫女神色不大自然,行罢礼,简短道:“大公主回宫了,现下在太妃娘娘那里,说许久未见三公主,想请三公主过去说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瞅了苏媺一眼,苏媺便知事情有异,自己不方便同去。
“青萝,怎么是你?大姐姐许久不回宫,我还以为她嫁了人,就把我忘了。”
曦华耐着性子等叶萦、花照整理完衣饰,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
苏媺目送一群宫人簇拥着曦华出了宫门,转过身,瞄了一眼角落里的金莲滴漏:申时二刻,这原该是太妃礼佛的时候。
但直到晚膳时分,曦华仍然未归。
宣颐宫的小膳房里,飘出了沙参玉竹蚬鸭汤的诱人香气,灶上的火苗幽幽舔着瓦罐底儿,宫人们的手脚都慢了下来。
释香从小膳房端了一碟蔗糖金糕,说让小姐先填一填肚子。
回到棹兰斋,她却掩上门,悄悄告诉苏媺:“奴婢方才听两个小丫头议论,说和静大公主的驸马岳昭喜欢上一个歌妓,执意纳进府中。公主伤心不已,进宫向太妃哭诉呢!”
苏媺心中微震:“岳昭?可是镇国公岳城的嫡长孙?”
“正是。”
苏媺沉吟未语,眸中寒芒闪过。
和静大公主今年二十二岁,其生母早逝,被追封为荣妃。
大齐立朝不久,她便由景元帝做主,下嫁给镇国公岳城的嫡长孙岳昭,至今已有四年。
夫妻二人感情淡漠,驸马别府而居,这在京中不是秘密。
镇国公岳城自然劝过,无奈,岳昭十分倔强。
景元帝也知道,自己这个长女相貌平庸不说,还十分木讷,而岳昭却是君子翩翩、一表人才,即使和静有公主的身份,二人也非良配。
因此,他虽然觉得面上无光,但岳家功勋丰卓,他也不愿十分勉强。
秀姀在一旁恨声道:“当年,那岳城先于赵柞带兵进宫,逼死了多少南周皇族,此人不除,如何告慰一众英灵?”
苏媺看她一眼,示意她低声。
她沉声道:“此事是否有文章可做,还要细细打探清楚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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