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早就知道会这样,等汉宫秋“孕吐”势头一过,提起他腰带就往剑上跳。
汉宫秋还没有在别人提着腰带的情况下飞那么高,风噼里啪啦往脸上咋呼,脑子清醒无比,也顾不得晕船,死命抱大腿不敢松手。
柏子仁终于抱着出了一口恶气的心,上午被丢下时的不痛快散去,舒舒服服身心舒畅地把人带到绥县市集上。
说是市集,却满街都是死气。京师热闹非凡,而绥县远在千里之外,萧条一点他懂,可没想到,会萧条成这样。
已经不仅是“秋风萧瑟”、落叶漫天的景象。
市集上的小铺子都关完了,平日里供人休息坐下的凳子也东倒西歪。可能是经历过太多次丧事,圆白的纸钱满天飞,天色暗沉,风一吹,给人到了鬼门关的错觉。
分明是个县里的集市,能看见的人,却基本是乞丐。
汉宫秋本想逮住一个人问问情况,谁知道那些乞丐一看到生龙活虎的人,就顾不得身上是不是疾病交加,咋呼着纷纷涌上来。
汉宫秋被他们眼窝深陷皮包骨的样子吓到,两人被逼得步步后退。柏子仁拔出“流苏”,汉宫秋眼疾手快地制止他,很快他就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群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抓住救命稻草,谁还管来人的呼声?
“救我……救救我……”
“他们刚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神仙救我,救救我们吧……”
“你不是神吗?为什么不早点来?我的妻儿都死了……”一人在汉宫秋面前跪下,衣衫褴褛哭诉,“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不是……”汉宫秋正想解释,但人越来越多,他的声音立刻就被掩盖。后面跑来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跟着前面的人跪了,请求汉宫秋救他们,给点药,给点清水,给点吃的,给什么都行。
汉宫秋觉得,哪怕眼前是潲水,也有人会在里面捞吃的……
柏子仁白净的衣衫不一会就染上各种姿势的手印,大大小小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摸上去的。要他下重手他也不忍心,最后只得提起一口气,拉着汉宫秋跃起,跳跃间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房屋后。汉宫秋看着下方紧追不放的人流,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酸涩。
林间无人,两人被追得够呛,天色已经快要黑尽才找到落脚地。柏子仁在一片片坟地周围寻了个合适的地“打地铺”。
死的人太多,县太爷也不知去向,怕是畏罪潜逃去了。林间有很多新坟,白纸到处都是。汉宫秋虽惧怕恶鬼,但旁边也算有个抓鬼行家大师,所以也不是很慌张,在两棵树中间做了一张吊床,躺上去才慢慢整理思绪。
“那些人眼窝深陷,瘦弱不堪,骨瘦如柴,确实像被吸干了身体里的水分似的。”
“对。”柏子仁难得正经一回不和他抬杠,低头擦掉衣服上的粉尘,面色严肃:“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蜕皮,和秦忠说的没有多大差别。”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不出去?难道城门口有人把他们堵在绥县范围以内了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明知道留下一定会死,出去还可能获救也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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