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接过女子怀里的几朵花,称赞了几句叫丫鬟插到了一旁的花瓶里,又朝三姐妹道:“这是你们大伯的姨娘明氏,她平日里没规矩惯了,你们别见怪。”
照理说永宁几个不用和姨娘见礼,但谁都能看出来这个明姨娘颇得老太太的心,于是俱福了福身子。永宁还记得来的路上罗氏说的,岳大爷先是娶了蒋老太太嫡出的外甥女明氏,可是这明氏多年未曾诞下一儿半女,于是又由老太太张罗着娶了明氏的庶妹。小明氏深得大爷的宠爱,又因为大明氏身体羸弱,大房的庶务便都交由她掌管。她虽然貌美,却也不是绣花枕头,治下很有手段,是个不能得罪的角儿。
“这便是二房几个姑娘吧,都说江南养人,果然所言非虚。”小明氏端详着三姐妹,笑颜如花。
冯永佳本就因为和小明氏同为庶出,没来由的亲近了几分,溜须拍马道:“还是不及姨娘的风姿。”
小明氏听了柳眉一挑,目光又在永宁身上停顿了一下,“宁姐儿眉眼倒是和荣王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这荣王妃便是老太太的幺女。
冯永盈姐妹俩听了暗自皆是不平,心想这疯丫头也配和王妃相提并论?
永宁忙谦道:“姨娘真是将天比地,折杀永宁了。”
小明氏笑意愈甚:“你倒是个知分寸的。”
几人寒暄了几句,小明氏便坐到大明氏旁边,越发衬得大明氏面色惨淡。
又一起用了顿晚膳后,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冯老太太照例这个点念完了经。马氏接过老太太手里的佛经,放到那黄花梨缠枝莲花佛经箱中,从蒲团上扶了她起来。两人做了多年的主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眼瞅着分别几年不见,面容都更添了风霜,俱是两眼泪汪汪,发出了感慨——岁月不饶人啊!
唏嘘了几番,老太太拿帕子抹了眼泪,又问起冯正则身体好不好,三个姐儿针指女工如何,二房两个哥儿学业可有长劲,朱姨娘守不守本分……
马氏向来报喜不报忧,一一作答,老太太听了倒还放心满意,只嘱咐了一件事:“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咱家毕竟书香门第,虽不求出什么才女,但几个姑娘也不能目不识丁,不知李杜,还是应该请个西席培养一下才情。”
马氏连忙应承下来。
老太太捻着佛珠道:“二房的宁姐儿倒教养的不错看,落落大方,知进知退。本来以为她母亲去的早,没人管教,会纵出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只是佳姐儿,是不是有些太过巧于词色了?”
马氏想了想,解释道:“宁姐儿虽年幼丧母,但秉性端庄,不会歪到哪里去。”
老太太知道她是故意不提冯永宁,笑了笑:“佳姐儿一向是姨娘带大的,难免性子没那么沉稳大气。虽然是庶出,但也不能丢了咱家的脸面气度。正则他多年未续弦,总一门心思放在那个姨娘身上,内帏失助,中馈乏人,也是时候相看一番,寻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做继室,替他相夫教子的。再抬几个姨娘,免得那朱姨娘专房独大,恃宠而骄。”
“老太太说的是。”马氏一笑,脸上便挤出几条深沟般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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