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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送出功德

在暴雨来临之前,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顾玖和劫,已经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天地震荡的前一刻,顾玖正握着涅凰剑咳出血来,她对面,劫身上的黑雾也稀薄了不少,黑雾笼罩之下原本看不清楚的身形也已经显露。

当天地震荡之时,顾玖抬眼,眸中神色震惊而带着一丝了然,劫张口,却是一阵咳,咳着咳着,便笑出了声。

直到天昏地暗,轰隆几声,暴雨倾盆而下,才传来劫有些模糊的声音:“……地心灵脉已毁,天地即将倾颓,而天道,早已衰弱到了极致,无力再一次逆转时空,不久之后,浩元大陆将重归混沌……”

“即使时空逆转,你收留那只混血饕餮,以功德喂养,免了他吞噬地心灵脉,地心灵脉到底是毁了,重来一次,本尊,还是赢了!”

劫有天道逆转时空之前的记忆?!从劫的话里听出来这一点的顾玖心中震动,握着涅凰剑的手紧了紧。

涅凰剑剑灵涅凰不可置信的声音在顾玖识海中响起:“他也有记忆?这怎么可能?!天道怎么会允许?!!”

顾玖却是在这段时间想明白了:“天道不允许,但天道阻止不了。”

顾玖记得劫的由来——被带着恶念的血气污染的浊气化成的怪物。

化形之后,更是在天地之间造下无边杀孽,被封印之后,仍旧能以一丝力量掀起无数次天地大劫的绝世魔头。

天道若是能控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天道最初时确实是疏漏,没有发现劫的出现,可后来,发现之后也确实是进行了补救的,无论是从最初的神灵插手,还是后来那一场将浩元大陆分为九重天的大战之后的镇压封印,或多或少的,其中都有天道的痕迹在。

只不过,就目前来看,天道失败了。

许是所求成真后的放松,又或许是反派话多的定律,劫不免的就话多的回忆起往昔来:“本尊本就是一缕浊气,后又染血气而生,天生便是恶胎,就该为恶,可是……”

可是啊,他明明在一开始也想做个好人来着,也想与那些所谓正道各自安好,互不干涉的。

劫至今还记得,他化形之初,哪怕再被人忌惮,再怎么被传颂将会成为大魔头,可实质上,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无边荒野中,他于恐惧孤独之中放声啼哭,然后,被一双苍老的手抱了起来。

后来,那双手的主人,一个慈和的老人收养了他,教他琴棋书画,教他修炼,也教他……向善。

如果不是后来,一群所谓的强者闯进了他和老人的住所,口口声声指责着老人收养恶胎,助纣为虐,说他们要替天行道。

如果不是他们不肯听老人解释,还动手杀了要护着他的老人,让他失去了他最初接触这世上获得的善意,不肯放过他。

如果不是之后,他获得的所有善意,都在那些所谓正道的追杀之中失去……劫觉得,事情未必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劫笑声低哑:“呵呵呵呵……本尊也曾一心向善,压制住了所有的恶念与嗜血,妄想着真诚以待这个世界。”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本尊所有的善良都被这个世界所抹杀……本尊曾经所获得的所有美好,都被夺走,被抹杀,只因为他们与本尊这个魔头为伍,所以不管他们是善是恶,都只换来死不足惜这四个字。”

“这叫本尊……如何甘心呐?”雷光映衬下,劫的声音分外冷漠:“本尊,不甘心,本尊恨意滔天,既然世人皆以本尊为恶,并为此斩断了本尊所有向善之路,那本尊,如你们所愿,又能如何?”

雨水噼里啪啦砸下,顾玖眨了几下眼睛,眨去眼睛上的雨水:“还能如何?那些人也不过是道一句,天生恶胎,果真为恶世间,该杀!”

闻言,劫不由大笑,笑声渐止之后,却是道:“本尊于浩元,是一场场天地大劫,是一次次血流成河,是一身孽力滔天……本尊还道,听完本尊之言,你只会冷眼驳斥,却没想到,你却是说了这么一句。”

顾玖抬眼望向劫身后,那如深渊般的峡谷,眸中闪过担忧之色:“世界以痛吻你,不论你是报之以歌,还是以利剑击之,那都是你的自由。”

以德报怨,顾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也不会强求别人去做到,至于在这个报复过程中,劫是不是走偏了路,害尽了无辜,犯下了无边罪孽……事不关己,顾玖真的关心不起来,顶多就是听到的时候唏嘘几声,更多的,像是感同身受什么的,那不太能做得到。

顾玖会站在这里,与劫拼死一战,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伟大,思想有多么高尚,为了这个世界来阻止劫,而是因为劫不肯放过她,也因为她爹和老树被抓了,她要来救他们,仅此而已。

很多时候,很多事,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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