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惠城二十里地的地方,有一片废旧的厂房,厂房四周人烟稀少,断墙旁边一条窄窄长长的小巷,因为常年的阴冷潮湿,地上已经长满了青苔,下雨天走在这条路上,特别容易摔跤。
小巷的尽头,有一棵很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梧桐树只剩下一两张孤单的枯叶,在风中哀鸣着,瑟瑟发抖。
梧桐树的旁边是一套简陋的平房,红砖青瓦,孤单清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梧桐树是它唯一的朋友。
梧桐树的的年龄至少有六十几岁了,宁霜儿听奶奶说,从奶奶有记忆起,这棵梧桐树就已经长大了,而奶奶现在已经年过花甲了。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奶奶腿脚不利索,眼睛有点不好,记性也不好,宁霜儿给奶奶买了各种食材,放在冰箱里面,哪些要先吃,哪些要怎么才能吃,有事给谁打电话等等,注意事项已经给奶奶讲过很多次了,一遍又一遍,又用便签纸写了很多话,贴在屋里目光所能及的地方。
奶奶每天就像一个孩子似的,跟在宁霜儿背后,微笑着,“嫌弃”她的啰嗦,奶奶说:“你现在是小祖宗,我倒像是小孩子了。”嘴里嗔怪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奶奶是宁霜儿唯一的亲人,宁霜儿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去世,只留下奶奶和两岁的宁霜儿相依为命。
事故车是一个工厂的货车,工厂那时已经面临倒闭,但厂长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答应赔付宁霜儿她们祖孙一笔钱,给她们一套平房安顿她们,并承担宁霜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全部学费。
厂长把厂房卖了,安顿了原来的职工,赔付的钱不够,自己还贴补了几万。为此,他的老婆和他又哭又闹,差点没离婚。当然,这些事,宁霜儿当时是不知道的,后来听奶奶说了,心里一阵酸楚,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奶奶,我给前面巷子的张婶说好了,有空来帮你做下家务,有什么需要买的,你也让她帮你买,不要怕麻烦她,我已经给了她工钱了,你如果不让她做,工钱就白花了哦。”
宁霜儿一边忙些做家务,一边给奶奶交代。
奶奶心疼地说:“你又乱花钱,不是说了留着给你买嫁妆的嘛?”
奶奶一直担心宁霜儿是孤儿,将来有了婆家,再拿不出一点嫁妆,在婆家会被瞧不起的。
宁霜儿搂着奶奶的脖子,亲亲她的脸,说: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以后能挣很多钱,别人也不会瞧不起我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你就是我最好的嫁妆!”
奶奶的眼睛湿润了,她转过身去,用衣袖擦拭了下眼睛,笑着说:
“眼睛进沙子了。”
宁霜儿抚摸着奶奶脸上的如沟壑的皱纹,调皮地刮了下奶奶的鼻子,笑着说:
“奶奶,如果感动想哭就哭出来,不用忍着,你孙女我是最棒的!”
奶奶就真的不再忍着,她让眼泪恣意地滑落,“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如果你父母还活着,看到你这么大了,这么漂亮,还这么懂事,不知道多开心呢!”
奶奶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着眼睛。
宁霜儿背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
“奶奶,我们要往前看,不要总是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我们要好好的,知道吗?”
说完,宁霜儿又恢复了她阳光活泼的样子。
奶奶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流着泪笑着,使劲地点头。
“那今天就让我给你煮饺子吃,你就在这里呆着,不准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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