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栖不怕老师难相处,就怕没老师肯教。
他以前连老师都没有,就算方以泽不喜欢他,又如何?
他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时栖抱着这样的想法,找到了方以泽的办公室。
他拿着介绍信,试探地敲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有些耳熟:“请进。”
他迟疑地推开门,在看清门内的人时,瞳孔微微一缩。
居然是个老熟人。
岑今抱着教案,站在办公桌前,温和地对时栖点头:“好久不见。”
方以泽年过五旬,神情和蔼,手里捏着一支普普通通的红色水笔,因为找不到笔盖,只好把笔暂时架在了书册边缘。
“你先回去吧。”方以泽对岑今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岑今把教案放在办公桌上,毕恭毕敬,“方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方以泽把目光从岑今身上收回来,上下打量站在门前的时栖,然后皱紧了眉——面前的少年,脸过于漂亮,眼神过于脆弱。
他是个矛盾体,一颦一笑激起了灿然的火花。
只这么一眼,方以泽就明白,时栖适合大荧幕。
且只适合大荧幕。
唯有大荧幕,才能放大他的棱角分明的美。
“以后多拍电影。”方以泽接过时栖手里的介绍信,直截了当,“电视剧不适合你。”
“方老师?”
“听我的。”方以泽飞速在学校提供的表格上誊写下他的身
份信息,“如果不想日后后悔,就让宫行川给你多找点电影资源。”
时栖张了张嘴,乍一从方以泽嘴中听到叔叔的名字,有点犯怵。
“新婚快乐。”他却忘了,方以泽是圈里的前辈,早已看淡了名誉与富贵,“你不必紧张。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的名声怎么样,我之所以公开收你为徒弟,不过是因为早年欠了宫行川一个人情罢了。”
方以泽态度坦诚,反倒让时栖安心。
他报以同样的真诚:“方老师,谢谢您在网上替我说话……我是真心想提升演技,还请您多费心。”
“既然答应了要教你,我自然会尽心。只是有些东西你学得晚,想要赶上别人的进度,须得付出多倍的努力。”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有些事点得太透,反而不美。
晚上,宫行川如约来学校接时栖。
时栖抱着方以泽给的资料,两步一回头,上车后还将脸贴在车窗上,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
“怎么了?”宫行川把他拉回来。
“我想住校。”时栖向往着火一样的青春,想和室友在网吧里厮杀得昏天黑地,也想和室友在路边摊喝酒侃大山。
宫行川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方向盘,不忍拒绝时栖的请求,又不乐意他离开自己,便说:“你会不习惯的。”
时栖不以为意,他把一切都想得很简单:“没事。别人都可以习惯,我为什么不行?”
“我给你在学校旁边买房子。”宫行川决定曲线救国。
时栖心志坚定:“别的大学生都住校。”
“买了房子,我可以和你一起住。”
一起住的诱惑力太大,他差点松口。
好在好奇心占了上风,时栖坚决地拒绝了宫行川的建议,并偷偷给学校递交了住宿申请。
宫行川便由着时栖去了。
时栖的大学生活很快进入正轨,倒是岑今,阴魂不散。
时栖私下里问了方以泽,方才知晓,岑今毕业于这所院校,前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回来当助教。
岑今当助教的缘由,时栖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知道他也来了,想趁机和宫行川接触罢了。
他想闹一闹,奈何方以泽布置的课业多,他压根抽不出空搭理时不时出现在校园里的岑今。
紧接着,时栖的室友也出了问题——他睡觉居然打鼾。
时栖自从被宫凯虐待过后,睡眠质量就没正常人好。
在宫行川身边时,他尚未察觉自己有多认床,在学校里刚住一周,他就被迫吃上了安眠药。
不幸的是,刚吃上一天,就被宫行川发现了。
说来好笑,那晚室友不在,时栖开着声音外放,和宫行川打视频电话。
他聊得太嗨,随手就把安眠药塞进了嘴里。
然后自然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时栖当晚就被愤怒的宫行川拎回了家,他短暂的住宿生涯就此结束,宛如一朵还没绽放就凋零的花。
不过……有失必有得。
揉着腰的时栖想,还是不能住校。
身为一个有合法丈夫的成年人,有些生活,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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