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在脸上抹了一点面霜,往书包里面塞书塞笔塞校服外套,背上后,拿着一把梳子准备冲出寝室。
“等一下!”王忆之突然叫道,白苏闻声转过去,只见王忆之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递给她。白苏忘了,她自己没伞,她之前买的一把伞被带到化学实验室后忘了拿出来,就被人顺手牵羊带走了,后来她就一直蹭着王忆之的伞。“把伞带上。”王忆之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那你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她会低下头去问班里的女生借吗?还是说会打电话给刘御或者王择一到寝室门口来接她?白苏明知道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接过伞了。
她狼狈地跑到教室,这个点钟班里人很少,里面没有多少热气,白苏紧了紧在路上踉踉跄跄套上的校服,然后开始埋头苦干。
在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后,早读开始了。她的作业也基本上补完。
站起来早读时,白苏特意看了一下王忆之,她没有淋雨,总算心安了些。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老师,快六十岁了吧,他的脾气可比他的年龄大得多,在众多老师中,白苏最怕的就是他。
这不,刚一上课就要检查作业。嗯?检查什么作业?语文作业不就只有一篇作文吗?昨天下晚自习后语文课代表已经收了呀?白苏怔住。
她慌忙问王择一:“语文不是就一篇作文吗?他还要检查什么作业?”
王择一指着他桌上的语文高考领航低声说:“他前天在语文课上布置的,你不会没听课吧?”
完蛋了!
凶巴巴的语文老师走到她桌边时,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他用眼神示意她站起来,凑近了看她——从他戴的镜片厚度来看,他是高度近视人群。全班42名同学,他只认得几个语文成绩拔尖儿的。他问白苏:“你叫什么名字?”语气很平常,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白苏生硬地回道:“白……白苏。”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她细小的声音。
语文老师的耐性是出了名的差,他紧皱着眉头,本就对她没有完成作业很不满了,再加上她小得令人心烦的声音,他拿起她的练习册砸在她身上,吼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声响,引来了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
白苏强忍住眼中的泪花,稍微提高了音量回道:“白苏。”她的声音里携着颤音,让人听着别扭不舒服。
“全班还有谁的作业没做,在我查到之前自觉站起来!”语文老师又面向全班问道。班里没什么动静,同学们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白苏现在很渴望有同学和她一样,哪怕只有一个也行。可是,语文老师的作业谁敢不做?只有像她这种上课不听的人才会不知死活。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语文老师忽然说:“就只有两个同学是吧……你们两个给我拿着作业到走廊上去,今天的语文课就不要听了,作业都做不完还听什么课!”
白苏抬眼望见前方一个突兀的身影收起书本走出教室,她拿着练习册跟在后面。
潮湿的走廊上,站着两个孤单的身影。雨点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在她们眼前落下,“滴滴答答”的雨声奏出奇妙的旋律,教室里传来语文老师夸张的教课声音,即便他讲得过分声情并茂,教室里沉闷的气氛仍旧纹丝不变。白苏和王忆之靠着墙面相视一笑……
拼命赶了那么久的作业,还是没法逃脱这悲惨的命运啊,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以为自己侥幸过了这关,实则老天正在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你呢。白苏在心里自嘲。
她向着水雾弥漫的前方望去,高耸的建筑物朦胧显现,突然觉得它太遥远,太不真实,远不如身旁这个瘦弱的人儿真实迷人!
白苏感觉自己何其幸运,拥有一颗不太温暖的心却能遇到那么温暖的人。
中午放学后,她和王忆之被语文老师留下来抄写。刘御和王择一帮她们带午餐就提前走了。
“你作业写完了吧?”白苏问王忆之。
“写完了呀!”她回答得很干脆,白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后,王忆之又说:“反正我也不想上那老头的课,听了等于没听……”
“……”
“我觉得两个人一起被嘲笑比一个人独自面对好得多。”许久,王忆之又补充了一句。
“你……今天早上问谁借的伞?”白苏问。
“金鑫……我在寝室门口遇到他,他把伞借给我,自己淋雨了。”王忆之很少会提班里同学的名字,她一般都是说那个怎么怎么样的女的或男的,由此白苏看得出来她对金鑫不反感。
“你们怎么不一起打伞啊?”
“他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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