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嘟囔道:“这么点小事,大师兄说得这么严肃做什么!”
仓子坚不辩解,问她:“你方才,是不是想哭?袁自舟确实过分了,眼下我不能收拾他替你出气,纵你哭一场,还是可以的。”
原本还有那么一点想哭的傅振羽,倔强收回眼泪,笑道:“哭有用的话,我一定哭啊。傻傻地淋了雨,还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已经很赔了。做人呢,要及时止损,我可不会再做傻事了。”
望着含笑冷静的女子,仓子坚隐隐心疼的同时,第一百次责怪自家师父。
他的师父人如其名,傅一善,一大善人,但本性柔弱,撑不家业;师母更是传统女子,婚后十年才得儿子,得了儿子后,便除了儿子夫婿,别的一概不顾。有那样的父母,师妹除了辛苦,还能怎样?比如眼下,若是师父能像君夫子那般教个进士出来,师妹还会“要”做夫子么?
如同傅振羽所认为那般,干布擦不干湿发,只能改善一二。
待仓子坚尽力完成后,傅振羽三弄两弄,攒头发于顶,用簪固定之。师兄妹面对面坐着,仓子坚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脊背笔直;傅振羽呢,懒洋洋地倚在小榻上,神色恹恹,说出来的话,却是铿锵有力。
“回来的路上,我便想明白了。成为女夫子是很难,但当年我怂恿爹来汝阳城也不容易;从齐家口中争食,或是挖来接近全能的童掌柜,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但我都做到了。所以,只要我努力,女夫子我一样能做成!大师兄,我说得可对?”
“一定要做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一定要做。”
不出意外的回答,仓子坚追问:“为了那背信弃义的袁自舟这么做,值得么?”
“我不是为了他才要这么做的,好吧,也是因为他。”
毕竟,袁自舟这个探花,让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是袁自舟的背叛,让她知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既然想做女夫子,就不能指望某一人达成所愿。但若是的话,她想做女夫子在先,女夫子才是她的最终目标。斟酌了下用词,傅振羽道:“确切地说,他是直接原因,不是根本原因,大师兄勿要本末倒置。”
“师父师母不会同意。”
“大师兄是不是漏了自己?”今年反复说着要在两年内把她嫁出去的父母不同意,傅振羽心知肚明。但是仓子坚,傅振羽原本也认为不可能的,但这会儿,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大师兄现在不同意,但你将来一定会同意。”
“我不会。”
“那就看谁比较厉害了!”傅振羽摩拳擦掌。
袁自舟这一出,让她知道在才华和能力之上,在志同道合之外,还有忠诚。她身边的人,有她娘在,父亲宠她的限度十分有限。其他几位师兄,不及大师兄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她与他们的感情也没有和大师兄亲厚。大师兄,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只能行。
傅振羽从来不是个擅长等待的人,决定了就开始行动,她趴在榻上,央求:“大师兄,你同意我做女夫子,好不好?我又不去外头教书,就是捋捋几个师兄而已。”
仓子坚面无表情地说:“你说服不了他们。”
傅振羽理所当然地答:“大师兄可以。”
仓子坚起身,表明自己的态度。拉开门,撞见童掌柜,仓子坚臭着脸问他:“何事?”
“东家还没查这个月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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