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法是假的,地位是假的,荣耀是假的,他还有什么是真的么?
他看着秋璇,一动不动。
他曾是那么相信这个女子,在决战的前夕,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祈求她给予的勇气,但她却用这些荒唐的话來欺骗他,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凭什么?
就凭他喜欢她么?
看來他是太纵容她了。他太过纵容仲君,纵容步剑尘,纵容柏雍,纵容李清愁,纵容韩青主,所以他们想背叛他,就背叛他;想伤害他,就伤害他;想欺骗他,就欺骗他;想羞辱他,就羞辱他!
他们忘了,无敌的只有郭敖一个人,他们是在郭敖的翼护下才有这种种权力啊,他们忘了是郭敖无私的奉献,才使他们拥有这一切的么?
什么卓王孙,什么姬云裳、崇轩,纵然天下无敌又怎样?谁有郭敖这样一颗无私为大众的心?他们为什么不谅解他的苦衷与奉献呢?
郭敖忽然仰天狂笑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都在他无私的奉献面前忘记了虔诚。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秋璇皱起了眉头,厌恶道:“你鬼笑什么?”
郭敖霍然低头,笑声顿时哑住:“你该知道,我喜欢你。”
他跨步,慢慢向秋璇走了过來。及地的长袍在地上发出沙沙轻响,金色的文藻绣满长袍每一个角落,都在灯火映照下发出粼粼的幽光。
他阴沉的脸色也被摇曳的金光映得阴晴不定。
郭敖的声音就跟他的目光一样冰冷:“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始,我就觉得你那么特别,冥冥中似乎有种温暖从你的心底发出,萦系在我身上。我极力地讨好你,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一切是那么的有趣。”
他的脚步重重踏下:“你的谎言并不能改变一件事实,那就是我才是这里的主宰!我要你用你的身体认清楚这一点,那也许会让你好好铭记住,彻底洗清你所有的错误。”
秋璇看着他双目中的疯狂,也禁不住惊惶起來,道:“你……你要做什么?”
郭敖冷冷道:“我要你扫除心灵上的浮尘,清楚地认识到,你心底的英雄,是我!”
逼近,高大的阴影将秋璇笼罩。秋璇怒道:“你疯了!”
郭敖冷笑在脸颊上挑起:“我沒有疯,疯的是这个世界,竟然蒙蔽了如此纯洁的心灵。追随我,你才会看清楚这世界的真实。”
秋璇怒道:“快些滚开,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然而她后边的几个字再也说不出來----她颈侧的穴道已被郭敖点住。
郭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轻蔑:“我知道你是谁,华音阁的公主,天生注定要受宠的女儿。可是你现在还能呼唤谁呢?这里是虚生白月宫,绝沒有外人能进入,那三个死老头也是再不会出现了,而你的两只怪虫,也只有靠声音能唤醒,但你试试看现在还能呼叫出声么?”
秋璇眼中一片骇然,她往后退了几步,尽力张了张口,却已发不出声音。
郭敖伸出手,轻轻拾起她披散的长发,眼中的柔情却显得有些残忍:“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么?”
他一步步进逼,秋璇一步步后退,最终被他逼到冰冷的墙角。
他一把抓住秋璇的手,将她的手腕牢牢按在墙上,然后身子整个压了上去。
秋璇厌恶的将脸转开,郭敖却故意追逐着她,在她耳边轻轻道:“你们说得沒错,我比不上我的父亲。他有过两个女人,一个就是我的妈妈。一个孱弱的女人,不能保护我,也不能保护自己,受尽了这个世界的**。我同情她,但却无法尊敬她,想起她受辱的样子,我就痛苦得全身发抖!”
他似乎完全沉浸入自己的悲伤中,声音都有些嘶哑,片刻,他顿了顿,爱怜地伸出手去,抚摩秋璇的脸颊,继续道:“第二个,就是华音阁的仲君,姬云裳。虽然我恨她,但我知道这才是完美的女人。她是如此强大、高贵、不容谛视……至少,能庇护她的孩子,让他们幸福,让他们不受欺凌!所以我发誓,我以后的妻子,也要和她一样。”
郭敖在她耳边诉说,手却顺着她的腮,向她的胸前滑去:“直到遇到了你,我知道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你不会像边青衡那样,为我的地位而接近我----因为你不在乎;也不会像红姑娘那样,在敌人的胁迫下利用我----因为沒有人能胁迫你。所以……”
郭敖突然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盯在秋璇脸上,一字字道:“我要你追随我!”
他的手霍然一沉,秋璇衣衫上的海棠花海被这股狂猛的力量撕开,露出一片凝脂。
秋璇眼中满是惊骇,她极力挣扎,但双手被郭敖牢牢钳住,却完全不能挣开。
郭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用力搂过她的腰,让她完全贴近自己:“追随我……”
他喃喃自语,突然低下头去,在她颈畔一阵乱吻。
秋璇突然停止了挣扎,她的头霍然扬起,冷冷的看着他。
这眼中的冷漠竟让郭敖感到一阵恐惧。
她轻轻张开口,重复着几个字。虽然沒有出声,但郭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会遭天遣的。”
每一个人,都这样诅咒他,就连秋璇都不例外!
郭敖心中碎裂般剧痛,绝望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强行抬起秋璇的下颚,让她注视着自己,一字字道:“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别人么?”
“是么?”他低吼一声,不待秋璇回答,突然俯身向她唇上吻去。
秋璇皓齿猝然咬下,一瓣丁香溅血而开。郭敖痛哼,手指闪电般探出。秋璇的身体被这道强猛的力量击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郭敖急忙抢上扶起。
她似乎被他刚才那一击击得晕厥过去,但痛苦与嫌恶仍如镌刻的一般,留在她清丽的脸上。
这痛苦与嫌恶宛如是一根针,猛地刺入郭敖心底。
他不禁大怒,一股猛烈的火力自心底冲起,大叫道:“为什么不行?难道我配不上你?那你最初又为什么要对我好?难道你也在骗我?”
凄厉的声音在虚生白月宫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猝然住口,定定地,俯视着秋璇。
“我会让你幸福的。”
这句话如同用生命钤印成的诅咒,在他口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几成了低声的呜咽。他一面啜泣着,一面恣意地吻着她冰冷的双唇,手中却紧紧握住她腰间的丝带,向下解去。
绯红的衣裙散开,郭敖的身子一震,发出一声重浊的嘶吼,渀佛是被灼伤了一般。
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直穿了过來:“畜生!”
冷光飙转,倏然轰击而來。
郭敖反应才迟了半刹,那冷光轰然怒卷成万道皎电雪光,每一道都带着死亡的狂烈之舞,崩天彻地而來。
郭敖大惊,推开秋璇,电闪而退!
那冷光來得实在太快,太急,而他应挡得又实在太慢,太迟,眼见夜色宛如无声的狂潮,堆起数丈高的巨浪,向他卷涌而下,郭敖双臂一震,硬生生地向巨浪中插去。
一声厉吼冲天响起,怒血自郭敖身上飙射而出。他实在想不到这一招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竟在一瞬间轰破了他的护身剑气,几乎将他的心脉斩断!
他抬头,就见姬云裳鹤氅翻飞,踏空而來。
郭敖大愕:“你不是被崇轩捉住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姬云裳并不回答,依旧一步步向他逼來。殿中铺就的巨大青石,都在她的开天裂地的杀气中纷纷破碎!
郭敖不知不觉向后退去,退了几步,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根本沒有被抓,而是勾结天罗教,你才是华音阁的叛徒!”
姬云裳沒有停步,狂涛卷涌,夜色中响起一阵清厉的凤吟,却是她缓缓将暗狱曼荼罗掣出。
郭敖心中激怒,厉啸道:“姬云裳,你敢以下犯上?”
姬云裳完全不去看他,而是仰天惨笑:“今日我杀了他,你须不能怪我。”冰霜般的眸子中,却已有了泪光。
这泪光只瞬间就已凝结,化为无边肃杀。她广袖垂下,一道威严的杀意自她身上飙出,周围的一切,竟全都化为完全的寂静。
唯有一道袅袅的剑音,在姬云裳长袖中震动,这剑音恍惚已化作长空裂电,欲斩九垓!
郭敖虽已窥剑道极诣,却仍不由得惊心。
他这才知道,日前姬云裳与他一战时,根本未施展出全力。
那她此时为何如此激怒?
难道她见不得郭敖幸福,要将美满自郭敖身边斩开么?
难道她也偏袒卓王孙?
郭敖心中一股怒气爆开,他生生踏上一步,厉啸道:“叛教投敌,就是该死!”
撕耳欲裂的剑光声浪冲出,舞阳剑陡然出现在郭敖手中,剑锋光乱,直指姬云裳。
姬云裳紧紧盯住舞阳剑,怆然笑道:“我不该如此看重这柄剑的!”
她的身子飘起,就像是一朵夜云,天地却在她的剑光下显得如此渺小。
这一剑,连轮回都能斩断。
姬云裳的双目却已闭上,她不愿看到那人的血在自己眼前纷飞。
----毕竟那是和他一样的血脉!
剑气直冲斗牛,就要将这片大地斩开,化为永生的尘芥,亿万年都无法再度凝集。
一声匆遽的声音直插了进來:“仲君且慢动手,大错还未铸成!”随着,那清矍瘦削的身影向剑光错乱处落了下來,姬云裳脸色稍变,剑光斜了斜,那惊天动地的大威力忽然化作一缕春风,萦身而灭。
姬云裳一字字道:“步剑尘,你若敢阻拦,我连你一起杀了!”
步剑尘退了一步,查探了一下秋璇的伤势,又将披风解下,覆在她身上,脸色极度难看,道:“大错尚未铸成,他……他还不致死。”
姬云裳摇了摇头,一字字道:“你到如今还袒护着他?”
郭敖厉声道:“你们两个在胡说些什么?想杀我,就拔剑來吧,我岂会怕?”
步剑尘转身,深深盯着他,他的脸忽然变得无比苍老,连皱纹都显得那么清晰。每一丝皱纹中,都包含着无数的悲悯:“你真的不知道么?”
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极为沉重的、可怕的秘密,让狂怒着的郭敖也不禁感受到了惊惶,急问道:“我知道什么?”
步剑尘慢慢道:“秋璇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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