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宁谢了恩,依言坐了下去,就坐在小皇帝贺霄的身旁。那还是孩子样的贺霄侧了侧头,盯着他眨眼睛。
余靖宁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立即躬身拱手:“罪臣有负皇恩。”
“不不不。”贺霄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没有……宁哥哥你……”
蔺太后不顾自家儿子语无伦次的话,越过他先携住了余靖宁的手,将他的手搭在贺霄的手上:“孩子,说甚么罪不罪的,我们皇上今后还要靠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辅佐呢……你父亲与先皇结为异姓兄弟,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娘娘。”蔺太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万承平打断了,他板着脸道,“今日皇上娘娘将臣等召来文渊阁,又召了平朔王世子和高千户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叙说些婶侄之情的罢?”
这老头子脾气颇臭,谁也不怕得罪,直直打断了蔺太后想扭偏的话题。
蔺太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只开口冷声道:“万大人倒是心急,这么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她说完这句话,坐直了身子道:“那你们便来说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办?”
“方才世子爷说的话,臣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坐于下首的一个青年开了口,他生得与陈月蘅有五六分相似,正是陈月蘅那位年纪轻轻就位及阁臣的长兄,唤作陈晖。
陈晖微微笑了笑,接着道:“今日之事究竟何至于此。我大衡明令禁烟,既然先前的人都是从严量刑,那么到了冯全这里,便也是一样的。既有嫌疑,那便查清了就是,也不好平白给人冤屈的。想必各位大人都能与我想到一处去。可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今日竟然闹成这般,这就该好好深究一下了。”
此刻裘安仁立即接话道:“是奴婢的过错,没有管束好手下之人。”
那陈晖冲着裘安仁也笑了笑,便又道:“今日只有高千户没有说话了,不知高小兄弟有没有甚么要说的?”
高邈抬头扯了扯嘴角:“臣无话可说。”
阁中满座哗然,陈晖面色和蔼,接着道:“高千户,如今这般形状,你们每一句话都是重中之重,怎会‘无话好说’呢。”
高邈跪在地上,冲着阁中众人一拱手:“臣今日不过依照旧例,抓人审人,实在没有料到会闹到如此地步,我手下一位弟兄至今还生死未卜,臣实在不知是该说甚么。”
余靖宁和高邈两个人一唱一和,虽一句都未提及“裘安仁包庇手下”,“冯全和整个东厂都有鬼”,但阁中除了从来都没在状态过的小皇帝贺霄,众人都是聪明人,也听得出这话里话外的指向。
方寸之阁中,暗潮汹涌,言语眼神皆是利剑,相杀之时,亡命流血俱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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