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忘年,开门。”
“忘年!”
…
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的预兆。
壶壶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刚才应该要把钥匙再出门的,她徒劳地加按了两门铃。
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小忘年往猫眼里做了一个鬼脸。
壶壶无奈了。
她便坐在门口困等,一等就直到谈羽下班。
谈羽也是懵看着提一兜零食打瞌睡的壶壶。
壶壶先站起来悻悻地跟谈羽打了招呼:“喔,那个,我是去超市刚回来。”
谈羽也猜出了个大概,知道忘年故意不给她开门,进了屋子后,大家也没说什么,小忘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谈羽走到厨房放下手中的食材,眼睛一瞄见垃圾桶里的碎片,立刻黑着一张脸出来:“是谁把我的珐琅彩釉瓷碗打碎了!”
壶壶还没有说话,小忘年就竖起手指指向她,眼睛不带眨地说:“是这个‘讨厌阿姨’早上用它来装面条,被她打碎了!”
甩锅不算还加了个外号。讨厌阿姨?
壶壶瞪大了眼睛看着撒谎不犹豫的忘年,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还懂得先下手为强,壶壶就算有十张嘴巴她也辩解不清了。
“喂,小屁孩,你可真会赖人啊!”壶壶自然不承认,因为谈羽那张臭脸有很严重的发飙征兆。
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谈羽开口说话的时候是很平静的语态。
“忘年,是你打碎的吗?”
小忘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低着头拨弄手里的魔方,把那些整齐的颜色打乱,喃喃说:“不是我打碎的。”
语气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字完全听不清。
谈羽知道小忘年说谎了,黑着脸着重又问:“你再说一次,是不是你打碎的。”
小忘年垂头下去,那张愧色的小脸都快要跟衣服贴搭在一起了。他说不出话,魔方也不玩了只捏紧着衣服,眼泪下一秒就跳出来,说了句“爸爸是大坏蛋”后跑回了房间。
壶壶在旁边突然被忘年的话吓到了。她瞅了一眼谈羽糟糕的脸色,摸摸短发挤出笑容说:“你这儿子,真够调皮的哈。”
“不是调皮,而是有妈养没妈教。”
谈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嗐,小孩子嘛,谁还不是撒着谎长大的。”壶壶随便说了一句话。
“你看,这就是我们意见不和的第一件事情。”谈羽说完后径直走进了厨房。
壶壶转在原地转了一下眼珠子,“什么鬼喔?”随后巴巴跑去转在谈羽身边,跟着他在厨房里面打下手。
“我来帮你切胡萝卜哈!”壶壶说着就拿起砧板上的菜刀下手。
谈羽斜了一下眼睛说:“你没有洗手。”
“喔。”壶壶吐了一下舌头扭开水龙头冲了一下手,又重新开始切菜。
“你的手没有洗干净。”谈羽又瞅了一眼。
壶壶没有说话,再随便冲了一回手。
他直接不看了,听见即开即停的水声后又说:“还是没洗有干净。”
“喂,整天看你一副苦巴巴的模样,你倒是听挺折磨人的嘛!”壶壶放下菜刀,张开双手十指来瞧,“这么洁白无暇的双手,哪里还脏呢!”
壶壶说完后刚要准备切菜,就被他抓向水龙头,抹上洗手液,“洗手不是随便冲冲就可以了,十指交叉仔细摩洗,一双没有洗过的手有八十万个细菌,根据美国研究表明,女性手掌的细菌比男性更为繁多。病从口入,你不洗干净,这八十多万个细菌会全部进入你的嘴巴里。”
“进了嘴巴不是跟着翔拉出来了!”她小声嘀咕地说,把手里面的泡沫摩擦得更丰富了。
“还有你的指甲该剪了,以后不要涂指甲油,你不知道这叫‘指甲漆’吗?”他冷冷地又补充了一句话。
壶壶呆了,自己的指甲不算长,而且图的指甲油也不是五颜六色的美甲艳丽之类的,只是稍稍上了点透玉色,让指甲更显得红粉剔透。也亏得谈羽好眼力,能看出这层指甲油。
“喂,这不,这样挺好的呀!”
壶壶的话落完后他马上接上,“首先一个指甲里有三十八亿细菌,指甲一生长细菌也会跟着增加。其次你涂抹的指甲油里面含有甲醛,丙酮,钛白粉等有害化学物质,对人体的各个器官系统都有损害,涂指甲油过长会引起指甲钙质层变薄,长期下去会影响血液以及呼吸系统。另外危害不只是你一个人,你十只手指上的指甲油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会脱落到饭菜里,吃进嘴巴里的东西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好了!”壶壶不由得反感这样的“医式教育”,鉴于对方不只是医生的身份,她肯定是屈服的,“我把它卸掉就是了,医生的嘱咐就是这么细微无至!”她说完把手从水龙头挪开甩了一下水珠子,拍了拍谈羽的肩膀,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水渍。
今天的晚餐,是谈羽跟壶壶两个人准备的。壶壶有机会沉冤昭雪,把小谈忘年打碎碗的那些事情慢慢说来,还让谈羽不要生气。但是壶壶的话多余了,得知真相的他已经不生气了。
也是,儿子什么样老子最知道。壶壶本来想插进小忘年的话题,可谈羽似乎不是很喜欢谈那对母子的事情。壶壶一看他刻板的脸庞,感觉自己再多问几句就会被这个主人赶出去,她便在大战厨艺的谈羽身边打下手,香味逐渐填满了厨房。
各种常见的食材到了谈羽的手里就变成了舌尖上的美味,不亚于米其林三星厨师的厨艺。壶壶还没想到谈羽那一双厚实粗糙的手掌不仅会治病救人,还会做出香喷喷的菜肴,不愧是当爹又当娘的人。
“啧啧,谈羽,不错嘛!有两下子,我还以为你只会做一些勉强能入肚的家常菜呢!”壶壶贪吃地拈了一块刚出锅的排骨往嘴巴里送,因为烫嘴不小心掉到了地板上,壶壶又重新拈了一块吹呼着吃。
谈羽望了壶壶一眼,“你要知道,就你刚刚粘菜的动作换做是忘年在我面前,他都不敢往盘子里伸手。”
“你摆出什么臭脸嘛,你家里又没有什么客人。”壶壶看谈羽一脸严肃正经,调皮地把手里的油渍笑嘻嘻地抹到谈羽的鼻梁上。
谈羽站在原地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转手去拿抽纸来擦油渍时,被壶壶撩掀他的围裙帮他擦掉了,“还去找纸巾,这么讲究干嘛,接地气一点好不好!”她说完端了菜品出去。
到了吃饭点了,小忘年依然闭门不出。
壶壶歪着头机灵地去敲门,“小忘年,吃饭了,你看你爸爸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喔!”
里面没有声音回应,壶壶扭了一下锁头房门没有上锁便探着头进去了,小忘年盘腿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拿那些积木搭一栋建筑。
“哇,你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了,怎么还搭积木呢?”壶壶凑了进去问。
“因为讨厌!”
“啪”一声,那些积木被小忘年推掉了,也没说清楚他在讨厌什么,好像是讨厌搭好那栋楼房,又好像是讨厌积木。
壶壶帮他去捡积木,捧在手里的时候就被小忘年一拍又全部散摔在地上,其中一个三角形的积木本来就有裂痕,这一摔索性坏了一个角。
“诺,这是你自己摔坏的喔,可不要赖我身上了咯!”
“也是你来了它才会坏的!”小忘年很倔强地说,看到父亲进屋来又不敢吭声了。
谈羽黑着脸跟儿子说:“吃饭去,如果不吃的话你可以选择把《全唐诗》抄一遍。”
小忘年才跟他的父亲冷着一样的脸庞坐在了厨房的餐桌上,小脚不甘心地摇摆着凳子咔咔响。
谈羽吭了一声,小忘年停止了小动作。
“嗐,你爸就是吓唬吓唬你,小孩子不吃饭怎么长得高呢!”壶壶便往小忘年的碗里夹了排骨。
“让他自己夹,没有谁是他的保姆。”谈羽扒了一口饭后说。
小忘年黑着小脸把壶壶刚才夹给他的排骨夹还到了壶壶的碗里,因为他负气地下了重手,壶壶都被他的操作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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