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卡罗夫和唐风都等着韩江继续说下去,可是韩江却没了下文,唐风急了,“你倒是继续说啊,你怎么断定布尔坚科与地堡废弃有关呢?”
“我只是做了个合理推断,你们想想,之前布尔坚科是因为犯了错误,才被降职使用,戴罪立功的,那么之前他所在的单位正是这个第十三局,现在我们知道地堡是克格勃十三局修建的,那么布尔坚科的错误很可能与此相关。”
韩江的话,让唐风和马卡罗夫频频点头,韩江又说道,“你们再仔细找找这些文件,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于是,唐风和马卡罗夫又开始查看这些已经发黄的文件,这次他们更加仔细,但是大部分文件都是关于地堡修建的普通文件和图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就在唐风和马卡罗夫以为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马卡罗夫忽然从一沓装订起来的文件中,发现了一张皱巴巴已经发黄的文件,马卡罗夫只看了一眼,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他缓缓念出了文件上的文字:
关于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同志玩忽职守的处罚决定
鉴于符拉迪沃斯托克工程副总指挥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同志在修建第二十一号地堡过程中,多次玩忽职守,致使第二十一号地堡无法正常使用,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给国家安全委员会声誉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经国家安全委员会和第十三局研究决定,给予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同志记大过,开除党籍,撤职使用的处罚决定。
国家安全委员会
国家安全委员会第十三局
1968年4月17日
“看来这就是布尔坚科降职使用,戴罪立功的原因。”韩江听马卡罗夫念完这份文件,马上脱口而出。
“但是这份文件里却没有提到处罚布尔坚科的具体原因,只说玩忽职守?!”唐风皱紧了眉头。
“看最后对布尔坚科的处罚是很严重的,这个玩忽职守恐怕不那么简单……”韩江喃喃说道。
“因为布尔坚科的玩忽职守,导致整座地堡无法使用,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来这座地堡为什么就不能使用了?”唐风向四周望去。
“对了,那幅工程图呢?”韩江忽然想到。
唐风又从背包里掏出了那*程图,韩江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韩江,一拍工程图,“你们发现没有,在工程图上没有这个房间。”
“布尔坚科在施工过程中没有按图纸施工,私自篡改了图纸,导致二十一号地堡无法正常使用,这样也许就合理了。”马卡罗夫推断道。
“可我还是看不出来,光是这一个房间怎么就导致整个地堡无法使用?再说,在建造施工中,对图纸稍加改动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唐风道。
“这也许就是问题所在,在施工建造中队图纸稍加改动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还有两种可能性,一,这间屋子有问题,而且是导致整个地堡无法使用的大问题;二,地堡中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或没有发现的问题,可能是导致地堡无法正常使用的原因。”韩江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一种可能性我觉得几乎不可能……”唐风仰着头环视屋顶,“至于第二种可能性,我们之前看到的情形基本上和工程图上绘制的差不多,也没发现什么和工程图上不符的地方。”
“想知道这间小屋是否有问题,我看还是好好再找一下小屋中的问题。”马卡罗夫打断两人的猜想,将目光又落在了落满灰尘的书架上。
唐风和韩江也将目光重新落在书架上,可是他们将整个书架搬空了,也没有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唐风伫立在这间不大的小屋中间,环视四周,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没有看过——床底下。
2
唐风的目光移到床底下时,韩江也意识到那是最后一个死角,韩江猛地扑到了床前,趴下身子,将上半身几乎探进了床下,“床下有东西吗?”唐风急于想看到床下的情形,但是韩江健硕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韩江才从床下钻出来,同时拖出来了厚厚一摞木板,“这是什么?木板?”唐风疑惑地看着木板。
“不,是画板。”马卡罗夫已经看出了端倪。
“画板?”唐风再定睛观瞧,这才发现韩江从床下拖出来的是一摞厚厚的摞在一起的画板。
画板上落满了灰尘,大小厚薄都不一,韩江先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幅画,最上面一幅画是倒盖过来的,韩江翻过这幅画,看见这是一幅油画,画面上是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
“很像俄罗斯的田园风光,而且很像列宾的风格!”唐风喃喃说道。
韩江没说什么,放下这幅画,又按顺序拿起了第二幅画,还是一幅田园风景油画,只不过在画面远处出现了类似克里姆林宫的洋葱头式建筑。
“这不会是早期莫斯科周围的田园风光吧!”唐风胡乱猜测道。
“难道都是这些田园风光?”韩江拧着眉头,继续拿起第三幅画,第三幅油画呈长方形,画风一转,画面上是一派大漠风光,画面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衬托着这幅大漠风光更加绚丽逶迤。
唐风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拭去了画面上的灰尘,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唐风忽然觉得眼前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好一派大漠风光。”唐风喃喃自语,但是一时又记不起在哪见过这幅大漠风光,也许沙漠中的景色总是太相似了。
唐风的思绪还沉浸在上一幅画时,第四幅画已经出现在三人面前,这幅画又是一派大漠风光,所不同的是……唐风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在画面中央的沙漠中,出现了一个大沙坑,沙坑里面出现了累累白骨,大部分是凌乱的,不成人形,但是却有两幅骨骸呈完整的人形,双臂往上,两腿用力往下蹬踏,那架势,这两具骨骸仿佛还有生命,突然,唐风画面上那两具骨骸又慢慢长出了肌肉,鲜红的肌肉,肌理清晰,血脉喷张,这……这分明是两个鲜活的生命在不懈地努力,奋力向沙坑上攀爬,似乎……似乎他们身后沙坑里正有凶猛的野兽在追逐他们。
这时,唐风浑身一激灵,再向画面看时,画面那个人仍然是两具骸骨,没有鲜红的肌肉,喷张的血脉,那两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了,沙坑中间除了黄沙,就是白骨,没有任何其它什么东西,难道刚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别愣着了,用相机把这些画都照下来。”韩江对唐风发号施令。
唐风忙去掏相机,可是他的双手却有些颤抖,当唐风掏出相机对着这几幅油画拍照时,手抖得更厉害了。
“唐风,你不觉得这幅画的画面似曾相识吗?”韩江忽然问道。
“似曾相识?”唐风倒没注意这点,但是韩江这一说,唐风也看出来了,“是的,是似曾相识,画面很像大白泉。”
“大白泉?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泉水呢?难道这幅画的作者看到的是干涸的大白泉?”韩江一头雾水。
唐风又仔细看了看画面,似乎又觉得这幅画画的并不是大白泉,“你看这是大白泉吗?首先,大白泉的水没有干,其次,大白泉那里的尸骨都分布在岸边,很有规律;而这幅画上不但水面干涸,而且尸骨极其凌乱。”
“所以你觉得这幅画画的不是大白泉?”韩江反问道。
“嗯,再说这幅画的作者应该是位俄国人,他又怎么去过大白泉?除非……”唐风欲言又止。
“除非他是科考队的队员!”韩江惊道。
“不,这不可能。”马卡罗夫摇着头,说,“我不相信科考队还有人能活下来,我虽然没去过你们说的这处大白泉,但是这样的沙坑在这片沙漠中多得是,根本无法证明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大白泉。”
“多得是?”韩江和唐风同时惊道。
“你们还记得我曾经对你们提到过的野狼谷,野狼谷不是一条单一的峡谷,而是由错综复杂的多条峡谷组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峡谷群,我和布尔坚科第二次来到野狼谷时,曾经发现过不止一处海子的痕迹。”马卡罗夫的思绪很快又飞到了过去。
3
马卡罗夫的回忆很快被第五幅画给拽了回来,韩江手上的画面又变了,画面上变成了一大片戈壁滩,而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上,很显眼地伫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两根石柱呈奇怪的形状,同时向内倾斜,直至最后两根巨大的石柱,完全倾斜到一起。
“很诡异的一幅画,戈壁里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两根石柱?”唐风盯着画面出神。
“是啊,这幅画的场景让我也很吃惊。”韩江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可以确信,我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嗯,我也可以确认。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唐风点点头。
两人把目光转向马卡罗夫,马卡罗夫也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韩江又拿出了第六幅画,这幅画画的是戈壁风光,苍凉的戈壁滩深处,还隐隐约约又几栋房屋。
唐风觉得这幅场景很眼熟,“这……这不就是前进基地吗?”
韩江也点点头,“不错!这就是前进基地。但是……但是画这幅画的角度却很有意思。”
唐风也注意到了这幅画的角度,“是啊,这幅画中前进基地处于远处,显然作者在画这幅画时的视角离前进基地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再从角度和方位看,我忽然觉得这幅画的作者当时是在二十一号地堡附近,或者……或者是以二十一号地堡为视角,去看前进基地,去画的前进基地。”
“是的,就是这样。”韩江同意唐风的判断。
“这就有问题了……”马卡罗夫马上想到了什么,“前进基地是在地堡废弃几年之后才有的,而且我一直不知道地堡的存在,那么画这幅画的人……”
韩江打断马卡罗夫的话,“画这幅画的人我想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就是你们基地的人,更准确点说,就是布尔坚科,或是他手下的人;二,那就是你们在前进基地的时候,在这里,二十一号地堡里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人!”
“还隐藏着别的人?”唐风感到震惊。
“这……”马卡罗夫迟疑地看看韩江。
韩江又反问马卡罗夫,“您跟布尔坚科相处了几年,你发现他平时喜欢绘画吗?”
马卡罗夫想了想,然后使劲摇了摇头,“没有,我跟他相处几年,从未见他画过画,也从未见他对画感兴趣。”
“那你们基地还有其他人对油画感兴趣吗?包括那些学员?”韩江追问。
“没有,从没有发现,而且基地里也没有绘画用的画板和颜料,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是无人区,就是几十公里外的小镇上,也没有这些东西。”马卡罗夫回答的很干脆。
“这就怪了!难道这里还隐藏着其他人?”韩江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4
一阵沉默后,唐风催促道,“继续看下面的画。”他似乎在下面那幅画上看出一些新的端倪。
韩江拿出第七幅画,依然是一幅油画,画的依然是大漠风光,只是在漫漫黄沙中,出现了几座喇嘛塔,特别是近景的一座喇嘛塔,极其辉煌高大,这幅图景很快让唐风联想到了一个地方,“这不是黑水城吗?”
韩江也看了出来,“对,确实是黑水城。”
“只是……”唐风忽然发现在那座辉煌高大的喇嘛塔前,跪着一个人,一个穿蒙古长袍的人,但是那人的相貌却又不似东方人,而像是一个西方人,唐风感到诧异,“你们看到跪在塔前的那个人了吗?”
“看到了,有什么特别的?”韩江不明白唐风的意思。
“如果我判断不错,画上画的是黑水城,那么这座辉煌高大的佛塔就应该是科兹诺夫盗掘出没藏皇后佛像的那座喇嘛塔,也就是所谓‘伟大的塔’,那么,怎么会有一个人如此虔诚的跪在这座佛塔前,而且从画面上看,这人虽然穿了一身蒙古样式的长袍,但似乎不是东方人,更像是个西方人的相貌?”唐风分析了一番。
“西方人?俄国人?”韩江看看马卡罗夫。
马卡罗夫也注意到了画面上那个人,一个老年男人,留着很长的络腮胡子,身着蒙古式长袍,“看样子确实很像一位俄国老人,难道是科兹诺夫?”
“不可能啊,科兹诺夫发现黑水城的时候,应该只是个中年人,后来他也再没有到过黑水城。”唐风摇着头说。
“那画中这个老人是谁?”韩江问。
“也许只是个虚构的人物,我更关心画这幅画的人是谁?”唐风道。
“他去过黑水城?”韩江脱口而出。
“这倒不一定,但一定对黑水城是有所了解的人。”唐风道。
“不,我不觉得画面上那个人物是虚构的人物,我总觉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人……米沙?”韩江随即自己又摇摇头,“不,不是米沙,会是谁呢?”
韩江喃喃自语时,手没闲着,他搬开了这幅油画,底下露出了第八幅油画,也是最后一幅,与此同时,三人都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低头观瞧,原来在第七幅和第八幅画之间的缝隙中露出了一个铁盒子。
那个黑色的铁盒子静静地躺在第八幅画上,唐风伸手就要去拿那盒子,“等等!”却被韩江喝止。
唐风惊得缩回了手,韩江示意唐风和马卡罗夫退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铁盒慢慢拿起来,韩江轻轻掂了掂分量,盒子挺沉,还有一些轻微的响动,韩江估计不出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又将盒子轻轻放回第八幅画上,然后稍一使劲,便打开了铁盒子,里面是一把匕首,还有一些放置在棉花上粗细不等,长短不一的针,其中以一枚最长的最粗的针,仍然绑在已经有些生锈的匕首上。
马卡罗夫只看了一眼,便浑身一震,“这……这好像就是当初布尔坚科对付学员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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