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断脖子?”
“嗯,和岗哨上士兵是一样的手法。”
“为什么是这样?先不开枪,干掉岗哨上的士兵,这好理解,为什么他们也用这个手法杀了军医,如果是已经打起来了,完成可以用子弹。”
尼古拉想了想,“也许那些学员是先潜入了军医这里。”
“先潜入?他们要干什么?”谢德林马上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桌面上的鲜血,“血已经凝固,看样子军医死亡时间要比其他人早。”
谢德林又翻找了医务室的药柜,“安眠药都不见了。”
谢德林开始明白为什么昨夜自己睡得那么沉,全部现场看下来,竟没有一具学员的尸体,气急败坏的谢德林明白这次闯下了大祸,如果不能把所有逃跑的学员抓回来,自己不但要被撤职查办,还要上军事法庭,谢德林一下子从即将回家的兴奋中,跌落到了谷底。
谢德林明白他只有两天时间,必须在两天内将所有逃跑的学员抓回来,而他却不敢声张,能动员的力量,只有他和尼古拉,还有这一个连的特种部队。
谢德林和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商定,认为现在大雪封冻,此地人烟稀少,那些逃跑的学员肯定走不远,用直升机在空中找,应该可以找到那些学员。于是,本来准备用来押送学员的直升机开始在这被大雪覆盖的茫茫戈壁上寻找那四十八个逃走的学员。
6
两天搜寻下来,谢德林几乎搜遍了基地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但连一个学员的人影都没看见。谢德林无比郁闷,难道这些学员都飞了吗?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他们能走多远?基地原有四辆吉普车和两辆卡车,卡车和两辆吉普都在交火中被毁,只有两辆完好的吉普被开走了,两辆吉普坐不下那么多人,他们怎么走得脱?还有那两辆吉普所携带的油料也十分有限,可是搜索到现在,直升机也没找到那两辆吉普车。
就在谢德林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尼古拉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不好了,中校!”
“怎么了?”谢德林大惊失色。
“伊尔库茨克的一家警察局被……被人血洗了!”
“什么?伊尔库茨克!你什么意思?”没等尼古拉回答,谢德林马上明白了尼古拉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批学员血洗了警察局?”
“您觉得这个时候能血洗警察局的,还会有谁呢?”
“可是……可是这里距伊尔库茨克有千里之遥,两天时间,他们怎么能……”谢德林还是不肯相信,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谢德林和尼古拉很快飞到了伊尔库茨克的那家警察局,一进大门,谢德林就几乎可以判定制造这个杰作的一定是那些学员,当地克格勃的负责人向谢德林介绍道:“当晚值班的十一名警察全部殒命,而且都是一枪毙命,凶手手段残忍,枪法极准,用的是TT—33手枪,枪杀完警察后,这伙人抢走了警察局的枪支和现金。”
TT—33手枪,这不正是基地丢失的那批手枪吗?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武器和弹药,又来抢警察局,他们要干什么?难道要装备一只部队?谢德林想到这,浑身颤栗,他赶忙扶住身旁的墙壁,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触到了一抹红色,是血!他惊得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张桌子旁,再定睛观瞧,这才看清在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用鲜血画出的图案——一匹狼身上立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
这……这是什么?这伙人的标志?谢德林被这用鲜血绘制的图案震撼,久久不语,那位克格勃的负责人指着墙面又介绍道:“这伙人还留下了这个!真是太猖狂了,公然和我们为敌。”
谢德林晃晃脑袋,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这伙人既然敢在伊尔库茨克血洗警察局,肯定就敢去莫斯科,去列宁格勒,闹出更大的动静出来,谢德林想到了军事法庭,想到了监狱,他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谢德林不敢再想下去……
谢德林开始懊悔自己和这帮学员,不!是和这帮魔鬼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竟然严重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布尔坚科!谢德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布尔坚科,这个疯子究竟是怎么训练出这帮魔鬼的?
谢德林快要崩溃了,他快速判断了一下形势,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大的支援。现场所有人都在盯着谢德林,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失态,谢德林最后缓缓地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话,“我要和安德罗波夫同志通话。”
当地克格勃的负责人很快给他接通了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的电话。
7
谢德林向安德罗波夫简要报告了基地发生的暴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安德罗波夫的一顿臭骂,谢德林只能默默听着,安德罗波夫对他现在才来汇报大为不满,但骂完了谢德林之后,安德罗波夫的语气又缓和下来,“现在我命令你,谢德林同志立即带人把那些逃跑的学员一个不剩地抓回来,少一个都不行!对于负隅顽抗的可以当场击毙。现在只有你还算熟悉了解那些家伙,所以你务必要完成任务,只要你能把这些家伙抓回来,或者击毙,你的过错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再任由他们闹下去,不光是你要上军事法庭,恐怕我也要受牵连,我们克格勃更会颜面扫地。”
“是!我一定把那些家伙抓回来。”谢德林在电话那头保证道,但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
“另外,我现在授权你可以调动西伯利亚和远东所有的克格勃力量。”
“包括军衔比我高的?”
“所有,包括将军,只要你把那些家伙抓住。还有一点,你也要牢记,一定注意保密。”
听安德罗波夫这么一说,谢德林心里总算找到了一点底气,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主席同志,我想让马卡罗夫同志也来和我一起行动,毕竟他很了解这帮学员……”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安德罗波夫才缓缓说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你现在赶紧行动吧。”
通完了话,谢德林重新振作精神,他和尼古拉,以及当地克格勃的负责人仔细分析了形势,认为这帮学员闯下如此大祸,肯定不敢在苏联境内久留,他们一定会找机会逃离苏联,南边的中国,防守严密,他们多半不会去;往西走,去莫斯科,那边已经加强了戒备,而且路途遥远,要经过苏联广袤的腹地,这些学员也多半不会去那儿冒险;北边是北极圈,更不可能逃脱;他们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是往东走,在港口登船逃走。
“那么往东最大的港口就是海参崴(俄罗斯称符拉迪沃斯托克,本书内统一称为海参崴),所以我们要加强海参崴的监控,防止他们劫持船只逃走!”谢德林推断完,又叮嘱道:“同时也要加强其他几个方向的戒备。”
谢德林和尼古拉开完会,便带着一支特种部队赶往了海参崴。没过两天,谢德林就得到了令他振奋的情报,当地克格勃人员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发现了两辆军用吉普车,同时,警察局报告市内发现了两辆在伊尔库茨克被盗的车辆。
谢德林到仓库查看了那两辆军用吉普,果然就是基地内被劫走的那两辆吉普。看来自己的推断是成立的,这帮学员逃到了海参崴,准备从这儿乘船逃往海外。
一阵兴奋过后,是更大的紧张,谢德林已经领教了那些学员的身手,自己这些人马能否抓住那些魔鬼,谢德林心里没有底。
谢德林在所有的港口都安插了便衣,甚至大部分船上都有他的线人,但是他还不能完全掌控那些外国船只,于是,谢德林特别加强了对停靠在港内外国船只的监控。
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那帮学员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他们既没有继续作案,也没有准确消息证明这帮人已经离开了海参崴,谢德林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伙学员已经逃离了海参崴,直到有一天,一艘飘着星条旗的美国货轮驶进海参崴港,又燃起了谢德林的希望。
8
为了防止这帮学员混在上岸的外国船员中逃离海参崴,克格勃指示当地港口,只给了这艘名叫“乔伊斯”的美国货轮四个登岸名额。
在浓浓的雨雾中,“乔伊斯”轮的船长和另外三名船员撑着伞,上了岸,从他们的双脚一踏上苏联国土的时候,就已经被谢德林的人牢牢监控了。
夜幕降临前,在码头监控的特工向谢德林报告,看见船长和两名船员回到了船上,却少了一名船员。谢德林正在疑惑,另一头的特工向他报告道:“那个船员一个人去了郊外一座废弃的工厂。”
谢德林眼前一亮,有门!他一面命令那头的特工继续监视,一面调集特种部队和大批特工兵分几路,秘密潜入废弃工厂周边。
谢德林一下车,一个负责监视废弃工厂的特工就兴奋地向他报告,“我们看见了那伙人,那伙人就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
“你确定?”谢德林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天的守候,终于有了回报。
“确定,但他们都有武器,很危险。”
“四周都包围住了?”
“三层包围圈,工厂四周团团围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工厂有一面临海。”
“临海?”谢德林心里一沉。
“但那面全是几十米高的悬崖峭壁。”
“这就好。另外请海警部队配合我们行动。”
谢德林拔出了手枪,看看四周,特工,警察,特种部队,足有四、五百号人,又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正好动手,天赐良机啊!
想到这,谢德林不再犹豫,就欲强攻,可那特工却提醒他,“那个美国人还在里面,我们如果强攻……”
谢德林也犹豫起来,他可不想闹出国际纠纷,于是,他一面命令收紧包围圈,做好战斗准备,一面用高音喇叭向里面喊话,“里面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出来投降!”
废弃工厂里面没有一丝动静,雨越下越大,谢德林又连喊了三遍,仍然没有一丝回音,他决定不等了,正准备下令强攻,突然,工厂围墙上的小门开了,一个穿着海员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那人用熟练的俄语冲谢德林喊道:“不要开枪!我是美国人。”
“把双手抱在脑后面,走过来。”谢德林冲那美国人喊道。
那个美国海员双手抱在脑后,一步步走到了谢德林面前,谢德林板着脸,大声呵斥道:“护照!”
美国海员在七八只枪口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护照,谢德林接过护照,瞥了一眼,嘴里喃喃说出了护照上的姓名——“沃伦•怀特。”谢德林对比一下照片,质问道:“你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和这伙危险分子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是受朋友之托,来见这些人,然后你们就到了。”怀特有些惊慌地解释道。
谢德林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现在只想抓到那帮学员,这比审问这个怀特更重要,“把他带下去!”谢德林命令道。
怀特被带下去后,谢德林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他猛地一挥手,特种部队和特工们手中的长枪短跑就一起向这座废弃的工厂倾泻过去。可是面对如此猛烈的炮火,工厂内竟没有一丝抵抗,谢德林大感诧异,难道……他不敢想下去,忙命令特种部队的装甲车冲进工厂,几辆装甲车一下就撞塌了工厂的围墙,冲了进去,紧接着就是对工厂内废弃的厂房一顿猛射,可是厂房内依旧没有一丝抵抗。
谢德林愈发疑惑,他命令特种部队停止攻击,自己带着特工向废弃的厂房一步步逼近。
9
就在谢德林和特工们离那座废弃的厂房只有十来米的时候,突然,从厂房中射出了密集的子弹,甚至还抛出了几颗*。
谢德林身边的特工猝不及防,纷纷倒下,谢德林慌忙趴在地上,流弹不停地从他头顶飞过,竟然完全压制了他们的火力,谢德林心惊肉跳,这伙学员一直等到自己逼近才开枪,心理素质远在特工们之上。
好在谢德林还是人多势众,特别是特种部队的重武器派上了用场,谢德林且战且退,退到安全地带,再不敢贸然出击,命令特种部队用最猛烈的火力,将这厂房夷为平地。
这废弃的厂房出乎谢德林意料的坚固,猛攻了十多分钟,千疮百孔的厂房依然屹立在那儿!谢德林决定改变打法,命令装甲车集中火力,攻击厂房几个关键部位,又是一阵猛攻后,厂房终于坍塌下来。
雨雾中升腾起尘埃,砖瓦碎石乱飞,砸在地上,砸在装甲车的钢板上……不等尘埃散去,谢德林便下令全线压上,缩小包围圈,谢德林以为这下躲在厂房中的学员应该已死大半,又失去了屏障,胜利就在眼前,但就在残垣断壁间,反击的火力依然强大。
谢德林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命令必须在天黑之前,完全肃清这伙危险分子,废弃的厂房很大,虽然已经坍塌,但谢德林的人在每一个残垣断壁前都遭到了猛烈的阻击。
十多分钟后,谢德林换上一支轻机枪,亲手击毙了一名学员,基本上肃清了厂房废墟上的学员。此时,绵绵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谢德林顾不得雨大,他看看残垣断壁间留下的尸体,竟然大部分是自己的人,而只有二十余具尸体属于那些学员。
“中校同志,那伙学员往海边上的悬崖逃去了。”尼古拉大声报告道。
“追!”谢德林咬着牙吼道。
谢德林带着人很快逼近了悬崖,包围圈越缩越小,最后将那余下的十几名学员围在了悬崖上。
黑色的悬崖下就是暴怒的大海,今天是个糟糕的天气,狂风卷着巨浪,不停地拍打在悬崖下的岩壁上。
枪声停了,谢德林透过重重雨雾,已经认出正对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李国文。李国文也在盯着谢德林,眼睛里充满血丝,身上好几处枪伤,正在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谢德林惊异于李国文的毅力,这家伙负了重伤,竟然还端着枪直挺挺地站着。
“李国文,你们很了不起,竟然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谢德林先将自己隐藏在一块岩石之后,然后冲李国文喊道。
李国文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冷笑了两声,喊道:“承蒙夸奖,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是啊!布尔坚科是个好老师。”
“哼,可惜他死了。”
“所以你们谁也不怕了,没人能镇得住你们了。”
“这都是你们逼的。若不是你们要解散基地,把我们送回监狱,也不至于会有今天!”李国文带着一丝绝望吼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基地要被撤销,送你们回监狱的?”
“哼哼,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也是特工,而且很可能是比你们还要优秀的特工。我记得布尔坚科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特工当他要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
“你们就是他按照这个标准训练出来的,对吧?”
“当然,你是不会理解我们在戈壁滩上所吃的那些苦。”
“你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谢德林想套出点话。
“去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离开这里,过另一种生活。”李国文的话语依然滴水不漏。
“你们指望靠那个美国人,就能离开这?告诉你吧,他们早在我们的监控之中。”
“哈哈,我们不指望任何人。布尔坚科还对我们说过一个优秀的特工在绝境中不能相信任何人。”
“不要嘴硬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走得掉?”
李国文没有回答,只是一阵狂笑,那笑声和暴怒的大海交织在一起,竟让谢德林浑身一颤。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不如早点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你保证?恐怕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说完,李国文又是一阵狂笑。
谢德林恼羞成怒,他从岩石后面站出来,举枪就准备向李国文射击,可谢德林却惊异地发现,李国文和那十几名学员都扔掉了手中的枪,齐刷刷地站成了两排,谢德林举着枪,诧异地看着他们,那些学员身上几乎都带着伤,怎么?他们支持不住,要投降了?!谢德林想着,却不敢有半点懈怠,手指依然紧紧扣在扳机上。
只见那些学员整齐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后面就是悬崖边缘了,他们要干什么?谢德林心里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学员,忽然他想到了——他们要跳崖!
“命令谢德林同志立即带人把那些逃跑的学员一个不剩地抓回来,少一个都不行!对于负隅顽抗的可以当场击毙。”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的命令突然在谢德林耳边响起,谢德林立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不能放跑一个!
谢德林的枪声就是命令,几乎同时,一百多只枪口同时喷出火舌,那些已经没有武器的学员在跳下悬崖的瞬间,都被打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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