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妶从天机阁回来,感到心中虽是一片乱麻,却隐隐了一个想法。
她用一只狼毫蘸上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四个人名:赤逢伯、昊仓、古川、歌女。
沉吟片刻,侧锋一转,又添上:钩吻叶、颈环、宁潼坨。
墨至枯笔,她落下:阳九之厄。
落笔,她沉吟片刻,想起一个重要角色实在不能忽视,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称呼那个人,那个真正杀死赤逢伯的人。
于是她最后补上清骨的一字:他。
这一切究竟有怎样的联系?
宣纸沙沙作响,她指尖沾染浓黑的墨迹,如作画般将所有的名字勾连在一起。
渐渐的,她的心中浮现出一幅朦胧的画面。这幅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精致,可远远没到完整的地步。一切的一切看似完全合理,可最最中心的地方却有一个可怕的疏忽,一个可以操控全局的关键点。
那是什么呢?
她秀眉一蹙,离开桌案,给一个正在敲门的小童打开了门。
“和妶姑娘,如您所料。我暗中查遍了赤逢伯近日来的所作所为,终于发现有一封被送错的信。那封信不知是谁寄给赤逢伯的,只因信封上画满了古怪的魔文,信使以为只有异文官古川才会收到这种信,就将此信误送给了古川。三日后,古川暴毙……”
和妶轻轻关上了房门。温软的阳光透过眼瞳,屋内的一草一物都是那样地分明。她重新拿起狼毫,在宣纸的中心写下的字如锥画沙:信。
……
赤逢伯并非生来仙身,少年时渴慕天空中腾云之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实现成仙之夙愿。
为了这个看似荒谬的念头,妻子带着孩子离他而去,父母也气得和他断绝了关系。和千千万万个修仙者一样,他受尽了千难万苦。
他烧了无数柱虔诚的香,拜求了无数自称神通广大的道长,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江湖术士们把他骗的孑然一身,最窘迫的时候只能去沿街乞讨。
赤逢伯本资质平庸,难堪修炼大任,一次又一次地被各种修炼门派拒之门外。几次因为强练邪功走火入魔,险些被妖魔拉向畜生道。
屡屡挫败将他满腔的热血挫骨扬灰,当初成仙的执念也被磨灭得一干二净。他终于明白,成仙这件事,只是用来憧憬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在他心生绝望,快要回家去种田砍柴之时,一扇门悄然为他打开,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昂贵礼物,昂贵得他根本要不起。
他被太阴君看中,灌灵注功,做起了书童。这样一个清雅的差事,书房侍墨,品论政史,修仙练道,逍遥快乐。幸运与苦痛转换得毫无预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隐匿在云雾中,显得那样地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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