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虽这般鄙夷,却也只能硬着答道:“章才人怀胎七月,前日传闻说太医已诊出男胎,有前次,孔婕妤一事,奴婢劝娘娘……”
“嗯,你继续说,你觉得本宫应当如何?”
“娘娘当护佑陛下血脉,保章才人顺利生产。”
“你可知那章才人已归顺皇后那老妇?此番她若得皇子,本宫只有一位公主,岂不更难?”
裴贞婉点了点头,毫不惊恐,反倒含笑看向卫贵妃:“若是这小皇子,未来能到娘娘膝下抚养,娘娘觉得可好?”
卫曼之不由愣了神,原本歪下去的身子也坐直了起来,难以置信地与一旁的琥珀对视了一眼,在二人素来的想法中,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这个深受皇后扶持的章才人,他日能归附与自己,也正因此,才不得已派了孔婕妤那个蠢材出手清理。
眼见卫贵妃神色颇为不解,琥珀立时反应过来,转头斥道:“竟然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岂能在此哄骗娘娘?”
裴贞婉却似未听到一般,只噙着笑,定定看着卫贵妃:“娘娘可愿得一皇子?”
一时间蓬莱殿中安静万分,只余了殿中三人静静的呼吸声,卫贵妃心中一阵起伏,此刻自己在宫中艰难,失了相互扶助的宫嫔,膝下又只有一女,本以为自己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再与皇后争上一番,再有谋划最多也不过折去章才人那个羽翼罢了,如今看裴贞婉这般样子,似是胸有成竹,若能如她所说,岂不是一雪前耻?
这般念想一番,卫贵妃扯了扯嘴角,沉声道:“你且细细说来。”
“现如今后宫以皇后与娘娘为大,皇后育有皇长子,掌中宫凤印,皇长子六岁进学,如今不过八岁年纪,课业已有小成,太傅时有称赞,中宫虽无大智,但胜在无过,因而陛下对皇后多有照拂。三皇子生母宋昭仪近两年病体缠绵,中宫极为尽责,名医好药不曾断绝,三五日便前往探看一番,三皇子虽仅两岁,却也快要真心把中宫当作母后了。”
卫曼之与琥珀的脸双双沉了一沉,这些事情她们自然知晓,否则何必兵行险招折了孔婕妤还牵连了自己,更不必请父亲卫睦送进来眼前这人。
“娘娘向来聪慧,陛下荣宠极重,如今大公主也有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可人的时分。娘娘母家荣耀,懋国侯乃是朝中中流砥柱,表亲曹家也是军功累名,”讲到此,裴贞婉不由顿了顿,压住假说曹罡一府军功赫赫的恶心,微嘲道,“原本因为中宫平庸,娘娘得了协理六宫一权,三两年间荣宠不断,自然再添皇嗣,本不需争太多,也可能翻了这局面的。偏偏,在章才人这里沉不住气,折损了自己。”
听闻裴贞婉愈发言辞犀利,琥珀心底一颤,这奴婢一张嘴也着实恼人,原本卫贵妃栽了这一局已然愤懑,平日里宫人们小心伺候着,哪个也不敢劝,偏这厮直戳人痛处,在贵妃面前,毫无尊卑。想及此处,便上前两步,抬手便要掴下去。
偏裴贞婉习武出身,身手敏捷,微微错身躲过掌风,倒是琥珀重心不稳,向一旁跌了几步才立住,裴贞婉愈发嗤笑:“原以为贵妃娘娘身居高位,御下有方,见惯了诸事纷扰,如今奴婢看,倒是奴婢想错了,竟是只有谗言才能讲在蓬莱殿中,即如此,奴婢便收回方才的话罢了。”
原本卫贵妃确实起了恼意,可这琥珀一巴掌拍下去,倒叫她清明了许多,是也,此女所言内容,无一不实,自己是侯门长女,原也不是听不得摔不得的,若连句难听话都听不得,他日也不用与皇后一争高下了。倒是斥了琥珀两句,勒令她不得再出言,才看向冷笑中的裴贞婉:“如你所说,前次是本宫不该出手?”
“即已此情此境,从前如何也无力挽回。只是,娘娘可曾细想,孔婕妤失手被废黜,娘娘这里虽无实证,陛下冷落了这几个月,也可知多有不满。好不容易陛下消了气,如今,怕是皇后,巴不得章才人再出事……”话至于此,裴贞婉不再细讲,凭卫贵妃的聪明,自然明白她所指何意。
卫贵妃细细一品,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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