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在眼眶里凝结。
陈逸东喉结上下抖动。
早上8点出门!晚上7点到家!每个工作日都出门在外11小时!回到家,哪有精力再买汰烧?
“好啊,以后就由我来做一日三餐。”陈逸东忽然露出笑容,语气也由气绝变成热烈:“我保证一日三餐荤素搭配,一周餐品不重样,让你带去公司的便当秀色可餐,人见人爱……”
蔡颐吞下口中咀嚼的食物,拍着胸口以顺下噎在喉咙里的那口饭团:“别是又要提……不行!成本太高,吃不起!”
“吃得起。咱家有房无贷,父母不需要我们养老,我们没有经济压力。”
“陈逸东!你来劲了是吧?”
蔡颐抬高音量,把寿司盒子往餐桌上一掼,立起身子,手撑桌面俯视他三秒后,恨恨离场。留下凌乱的寿司和凌乱的陈逸东。
一块恰巧被甩到餐桌边缘的鱼籽寿司,像是冲到悬崖边的汽车,命悬一线,最终不敌地心引力,吧嗒,掉落在地上。刚新配过眼镜的陈逸东,清楚地看到胡萝卜色的鱼籽被摔得四下飞溅。
那些小小的鱼蛋,被踩在脚下,会发出小小的声响,并挤出一滩小小的富有营养的污渍。污渍会被鞋底带去家里的四面八方。
他会去打扫卫生吗?
拜托。
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何况现在被气惨的时候?
陈逸东脑海里想着姐姐家的丰盛,再看看自己家的冷清。大金几小时前追问时拿不定主意的答案,此刻清晰地浮出水面。
他,只能离职!
离职。挽救这快散架的生活。挽救快呼吸不下去的自己。
陈逸东拳头捶了一下桌面,冲向卧室。
每逢生气必躺平的蔡颐被动静惊动。
回头与不回头,是衡量她生气与否的标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让她回头,可见她这回真生气了。
陈逸东不管。
他俯冲过去,从背后擒住她的两只手,压住她可能挣扎的身体,咬她的耳朵,她的脖颈。
蔡颐果然挣扎起来。
挣不脱,就踢他。踢不到,继续闷声挣扎。
陈逸东只管胡作非为,直到,不小心碰到湿漉漉的一条水痕。
她,哭了。
这就没意思了。
陈逸东手撑席面,甩袖离开。
这一夜,又是蔡颐睡床他睡沙发的格局。
夜里,饥肠辘辘的陈逸东不断反思,最终得出来武的终究不如来文的长治久安。不能说(shui)服,还得说(shuo)服啊。
第二天一早,陈逸东从冰箱里取一瓶贝纳颂芝士拿铁,从零食柜拿一包提子饼干,一左一右往硕大的裤子口袋里一揣,沉着脸出门。
第二天是周末。难得双休。
他一早出家门,其实也没地方可去。
他爸爸是爷爷的五个子女中最小的,年龄最长的姑妈已经仙逝,二姑妈住进了养老院,小姑妈恨他爸爸分走了太多遗产,虽没决裂到诉诸公堂的份上,但实质上已经多年不走动。
在上海,人情淡薄。包括血亲之间。
无处可去,双腿带他走进小公园。他坐在隔壁小公园的长条椅上,从两眼失焦到两眼炯炯有神,也就只用了翻找通讯录找到堂弟陈子延联系方式的时间。
气归气,曲线救国的策略还得扎实落实。
“延延,你最近可好?”堂弟陈子延小他5岁,他在陈子延面前掌控感满满,“堂弟,有些体己话,外人是不会跟你说的。”
听声音,陈子延似乎刚睡醒。
陈逸东清清嗓子,感觉良好,继续规劝:“风物长宜放眼量,爱情和家庭终究不能同日而语。”
“啥?你不是我堂弟,你是……”
哎唷我去。陈逸东从未想过堂弟的出轨对象是个烟枪嗓。她在电话里嗯呀啊的时候,还真是雌雄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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