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能晶基础原矿的意思,后面的数字是装柜日期和批次。”亨利回答。
“VS又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商社专用货车快捷通道。”
“对于VS编号货物的储运流程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这……这意味着运输速度会比较快……”亨利说话开始结巴。
“为什么速度会快?因为可以执行简化流程吗?”戴莎继续逼问。
“是……”
“请详细说明,具体可简化那些流程?”
“能以出货地的仓储入库单替代验货移交单,装车即行,运输到卸货地后即可入库……”
“可以简化装车前的验货称重环节,是这个意思吗?”
“算是吧……”
“这个关键细节你可没有说出来,亨利先生。”戴莎脸色冷峻地看着亨利:“这属于隐瞒。第一次。”
“不是……主要是,简化流程属于可选流程……”亨利抬起右手抹了一下额头。
“那么。”戴莎追问其另一个细节:“所谓速度会快,除了简化流程,是否还有另一个涵义,比如加快装车货运时间?具体时间上的规定是什么?”
“按要求,货物入柜并编号后,应在24小时内完成装车并开始运输……”
“为何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运输?据调查矿区货运记录,6月16日至17日两日内,都有VS专用货车来往矿区。这跟排班问题有何关系?”
“主要是原安排对接本批货柜的专用货车未能按时到达矿区,导致货物运输延迟。”
“该货车为什么不能按时到达?”
“负责该货车的司机临时出车,故不能按期到达……”
“该司机是谁?临时出车也是开货车跑运输吗?”
“他是集团通用司机,名叫雷诺,不止开货车运货,也开商用车载人。”
“他平时主要开什么车为主?”
“主要是开商用车载人。”
“那他为何会兼职跑这趟活?”
“因为VS专用货车排班都比较紧张,出车补贴较高,而且他有对应驾照。”
“因为他恰好临时有事来不了,商社就不能安排别人来了?VS快捷运输制度这么依赖一个通用司机吗?”
“那倒不是……”
“如果不是,那就是你在等这个司机开车来拉编号DT15010616-034VS的货柜,换其他人就不行?”
“那,那也不是这么说……”
“本车次除了运输该货柜,还有其他货物吗?”
“还有其他一些器材杂物。”
“我来总结第一组问题的答案吧。”戴莎转向陪审团席,提高语调说:“6月16日,在一个可执行快捷运输的简化流程中,被告仅完成一次入库前验货确认动作,无须再进行后续装车前验货交接步骤。但在完成货柜编号后的24小时内,暂存在仓库的该货柜硬是被拖延到超过制度规定的装运时间,就是为了等一位非他莫属的司机来拉货。”
“这……”亨利抬手扯了几下领带便没了下文,直接行使起沉默权。
“法官大人,我要抗议。”安杰马上站起来,看着霍顿法官说:“公诉人讲的只是推论,根本不是答案。”
“公诉人,请你注意用词的严谨性。”霍顿法官看了一眼戴莎,作出相应提示。
“了解,法官阁下。”戴莎转过身并点头后,再次看向亨利。
“第二组问题,关于DT15010616-034VS货柜装货量。”戴莎向亨利发问:“你刚刚提过该满装货柜连同自重在内不超过5吨,对吗?该货柜经你们签字确认的装货记录是多少?”
“3吨左右,未满装。”
“为什么未满装?”
“主要是碎石城能晶加工厂订购需求的原因……而且本次只派出4吨级货车来拉货,还要同程运输其他器材杂物,出于交通安全考虑,就没装满货柜。”
“事故后我们的调查官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隔天在其他工人的配合下,经现场称重,发现DT15010616-034VS货柜所装载的能晶实际只有2.8吨,丢失了200多公斤的能晶。而丢失的能晶恰好也跟6只致命生物的合计重量将近。现场散落的能晶也没那么多。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戴莎突然甩出一记重锤。
“什么……什么?”亨利显然被锤晕了,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好一会后,他却像是不加思考般地回答:“我6月17日晚都在月铃镇,不知道啊。是不是那天晚上丢失……了?”
“你的意思是,负责保护现场的国家调查官和本地治安官监守自盗?”
“不,不是这个意思。”亨利的言语有些慌张:“但是,但……我也不知道情况。”
“亨利先生。你是否又隐瞒了什么事情?第二次了。”戴莎冷冷地问。
“不,没有,没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关于这件事。”亨利低下头,身体不自然地摆动了一下,但就是坚持着不松口。
“法官大人,我抗议公诉人追问辩方证人一些与此案毫无关系的奇怪问题。”安杰站起来,替亨利求救。
“如与本案无关,辩方证人可不回答。”霍顿法官进行仲裁。
“法官大人,陪审团的各位先生。”戴莎转过身说:“辩方证人在本案一些关键疑点上存在明显的隐瞒行为或意图,这都是事实。”
紧接着,戴莎转回身看向亨利,说;“第三组问题,关于你和已故外地工人的关系,请你如实回答。你刚刚提到对那两位遇难的外地工人来历不了解,所以和他们也不熟悉,是吗?”
“是的……”亨利的声音小了一些。
“据我们的近期调查结果。”戴莎看着亨利,却像是在向全场宣布:“亨利先生,你与那两位遇难工人都是东北滨海州人,曾经都在菱川城雷岩能晶矿区工作过,也在碎石城石谷能晶矿区及生产园区工厂共事过。那两人算是你的老熟人和老部下了,不是吗?”
“这个……算是有点认识吧。”亨利又抬手抹了一下额头,还顺带整理了衣领和领带。
“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也是隐瞒,第三次了。”戴莎暴击般地施压询问:“亨利先生。你是否要求相识的部下,利用商社快捷运输制度漏洞,进行非法货运?目的是什么?你是否受人指使?”
“没……不,你乱说!”亨利好像被问崩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有什么证据……”
安杰坐不住了,马上站起身,看着亨利说:“亨利先生。我有个问题……”
然而,安杰的发言马上被霍顿法官打断。
“辩方律师,你的提问环节已经结束,请坐下。”霍顿法官严肃地制止安杰的插话。
“是。”安杰怏怏坐下,只能接受亨利证词崩盘的结局。
……
我看着结束交叉询问的戴莎走回控方席,心中佩服不已。她通过询问获取的信息可能与这个案件关联度不大,但造成辩方证人可信度下降的事实。我想,这就是她的策略吧。
但是,有些信息也让我相当疑惑。亨利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那死去的两名外地工人是不是真的被亨利指使干了什么事?而且其中还有个仓库管理员?
还有,就是亨利所提到的拉货司机,那名字让我联想起聚能联合集团总部的雷诺。这是同一个人?还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怪!怎么感觉这个事故越来越复杂了……
抛开这些扑朔迷离的案情,当我听到本地工人值班的缘由时,忽然有些感伤。在节日那天,如果力诺大叔不去矿区值班,他就不会遇难。哎……
就在我低头沉思时,身边有个男声响起。
“伊珂,借过一下。”
“啊?”我抬头向左一看,说话的是已经站起来的菲利。他难得展现了一个笑容。
哦,是下一个证人要上台吗?这次是菲利?
“菲利是本案的专家证人。”芙琳小声地跟我说。
“哦,哦。”我焕然大悟,赶紧站起身让路。
第三回合的询问流程,即将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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