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下父子两个沿着河边又走了一阵,各有所思,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回想起了近几年来的一些种种,又想到爱妻慈母命丧悬崖之事,且除了那帮青衣凶煞,说起来多少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本来昨儿还好好的一家三口,转眼就好像这天突然塌了一边,父子两人这脚步也只不由得越来越是沉重。
不料刚打算要停下歇会儿,身后的快马声声急又传来,只听一人高喊着道:“就是他……那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却正是那伙青衣人打马追了来,乌压压一大帮,这回看着来的可有不下百人,也不知是怎么打听到了什么风声,径直朝着父子两个怒气冲冲狂奔了来。
“爹爹,你快走!”
小白先是一愣身,转头瞥眼见不远外为首一人马上手里还抓了件污糟糟的红袍,料来自当是之前那马脸人留下的,这些人去给他收尸又捡了回来,看这架势自是冲着自己来的,怔神间只忙叫声道:“我拦住他们,跟他们拼了!”
“蠢呆儿,拼什么拼!想把你老爹也害死么?”
李父急得想跺脚,木拐一扔,转身一把拽了少年耳朵,拉了小牛儿直往河里奔,口中一边还有些气呼呼地念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河水也不甚急,河面倒是挺宽,寻常要游过去也是不易。父子两个倒还好,毕竟这般越河逃命也不是头一遭。
可那小牛犊儿生下来还没进过水,哪知深浅,还道这是要到水里玩耍,仗着牛胆跟着到了河中,脚下还挺欢快,怎想没几步便给淹过了头,小牛蹄也不知怎么游,一下咕噜噜直往下沉。
李父这水性实是也不怎么样,除了手脚四肢乱刨也没别的了,说起来自也是有些迫不得已才会的那么两下。
不想这才刨得几下,大概是没活动开,况且这一天里他可啥也没吃,正饿着肚子呢,还伤着的腿突然一下抽筋不灵,随即也直愣愣往下沉了去。
小白身上还背了个书箱,也不能丢了,饶是他这摸鱼摸出来的本事,自封的‘河里小白龙’,这一来可也慌了身脚,忙急划一道上前,左右一手托起父亲,一手捞起了牛头、搂往怀里,挺着一人一牛,蹬着两腿直往前游。
后边一伙人马还隔着小半里,眼看这两人一牛遁水而逃,慢悠悠显然有些马力不足,这样子也走不了多远,嘴里呼喝叫骂,催马飞奔急追不舍。
李父和那小犊儿给少年一手托着,一时都能喘上了气,一个是三脚蛙游不停,一个是四蹄直踩乱蹬,倒是也让小白省了点心。
只不想这世事无常,水势也无常。这般也才游过了一阵,河道转个弯不出十丈外,赫然便是一处直上直下,落差少有数十丈的飞瀑深崖,水势也一下由缓变急起来。
一老两小正呼呼哧游着,后边的一大帮人转眼追到,想是为了抓活口,强弓利弩引而不发,人马未停,飞镖飞石却已如蝗如雨唰唰而至。
水里人牛也没处躲,正要下潜隐遁,一老一牛却已然当先中招,脑袋上也不知给什么砸晕了去,呼噜噜便往下沉。
少年好在是身上有个书箱当盾,滴滴答答替他挡了几下,正自惊惶,还想扭头瞧瞧什么情况,不妨后脑勺上随即也挨了一石头,眼前一花,登时昏了过去。
这下好了,两人一牛各翻白眼,浮尸也似的漂了一会儿,急流一冲,一转眼便即呼啦啦飞流直下,愣都给冲下了深不见底的瀑布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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