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车多,甚是繁华,不过在繁华中也多了许多因冬季而隐去的绿意,让京城多了份勃勃的生机,胡同很萧条,更多的四合院已经成了文物,定期向游人开放,现在正是淡季,那座曾是前世家的四合院新漆的黝黑大门紧锁着,红墙在岁月中静立着,只有又长大些的银杏树在正午的阳光中孤独的守护着没人的院落,周行忽然感觉到一丝时间的苍凉,是四合院传给前世的,青春的记忆已经镌刻在它因小雨和语君、阿亮和小莲的离去而沉寂下来的意识里,不知何时还会被谁唤醒,进入不知是谁的梦中。
爷爷午后两点多才打电话给周行,说是正在回家的路上,周行不觉间竟在四合院前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偶尔路过的行人是否把他当做了可疑分子,京城人民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周行打了辆车,向爷爷家赶去,暂时忘记前世吧,这一世里有阿亮,有思雨,也有语君。
爷爷见到周行这个他唯一的孙子高兴的合不拢嘴,知道周行中午没吃饭竟要亲自下厨给他弄吃的,周行赶忙拦住了老人家,说要自己弄,父亲的手艺就遗传自爷爷,他可不想再品尝那种味道。
在爷爷惊叹的目光中周行做了两碗热汤面,完全是母亲的手艺,还有前世带给他的感觉,爷爷赞不绝口的差点全消灭,也似没吃午饭般,还好奶奶及时赶回来赞叹着吃掉了剩余的,否则真要把爷爷给撑个好歹了。
奶奶立刻开始带着也刚过来的阿姨给周行打扫房间,准备晚饭,边忙着边唠叨,说让周行一个人跑这么远父母也放心,也不送一送,周行赶紧说他长大了自己能独立生活了,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奶奶说落的更来劲了,再忙也要先安排好孩子的事,连来一趟这点时间都没有吗!周行赶紧闭嘴,奶奶唠叨的根在他父母过年来不了上,幸好还没来得及告诉奶奶自己要提前高考,否则不堪设想。
周行提前预定了初二去紫金市的飞机票后便安心的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下来,早晚跟着两位老人一起锻炼,爷爷年轻时在特种部队待过,周行倒又学了些新的格斗术,白天复习功课,爷爷、奶奶不忙时一起去购置些年货,转眼已是除夕夜。
除夕夜不仅要吃年夜饭、包饺子,还要打拜年的电话,父母的,外公、外婆的,还有小姨的,这就是这一世周行的全部亲人,奶奶在电话中又说落了一通不知远在哪里的父母,周行和爷爷在一边看着乐,奶奶把周行母亲当做女儿,说话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
初一一早周行替父母给爷爷、奶奶磕了头,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孙辈要替父母给长辈磕头尽孝,爷爷、奶奶溺爱的给了周行一个万元大红包,周行欣然收入囊中,在自己能挣钱之前他还是很需要的。
刚刚吃完农历新年的第一顿饺子,给爷爷、奶奶拜年的便络绎不绝的登门,周行只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直到晚上十点钟才消停下来,其实不止国内,国外同样也是人情社会,只是国人更喜欢这种随意到家里做客的生活习惯,显得亲近,不像外国人以尊重隐私为由去公共场合交往。
初二凌晨的飞机,爷爷、奶奶几乎没怎么睡,给周行准备行程,周行只好陪着,爷爷让司机送周行去机场,竟为了孙子破例“谋私”,临别时奶奶眼泪吧擦的,周行只好安慰奶奶自己很快就回来了,爷爷、奶奶又嘱咐他给外公、外婆带好,周行在过年的气氛中带着两位老人的不舍和给外公、外婆的礼物登上了飞机,到紫金时天还没亮,小姨已经在机场等周行了。
“臭小子,又长高了哈!”小姨一见到周行立刻捏住了他的耳朵,瞪着大眼睛凶恶的说道:“怎么坐这么早的航班,害的姐姐我都不能睡美容觉了!说,怎么赔我!”
“小姨,放手,疼啊!”周行龇牙咧嘴的装痛,心里暗自责怪外公、外婆怎么又让小姨来接他。
“叫我什么!”小姨更怒了,大眼睛瞪的像猛张飞。
“姐、姐,我赔、我赔!”周行赶紧求饶,一着急竟忘了不能叫小姨的。
“这还差不多!”小姨终于放过了周行的耳朵,左手勉强搂着周行的肩膀,不住的打量起周行:“我家小行长大了啊,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周行被小姨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着跟随小姨向机场外走去,心里不免腹诽小姨,连男朋友都没有,知道什么是男人味!估计说出来能让小姨把他给废了,忽然间想起了路曼曼元旦后见到他说的话,现在小姨也这么说,难道自己的样貌真的变了,像前世?轮回的力量要比血脉还强大?
周行的小姨是他外公弟弟的女儿,三十出头,比周行的母亲略高、略瘦,长的更加的江南,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是一副东南亚华人特有的理念,一直在外公身边跟周行的母亲一起长大,留学后嫌新加坡地方太小就又回到了国内,基本上已算是外公的女儿,正在接管外公的服装厂,没有长辈的时候周行一定不能叫“小姨”,一定要叫“姐”,说是这样叫着显年轻,否则周行的耳朵要红肿好几天,周行一直盼着小姨赶紧出嫁,有了可以随便折磨的老公他也就解放了。
紫金的二月已有了春意,三十的一场小雨又萌发了几根新芽,早晚虽依旧有些冷,但相比周行刚刚离开的北方要舒服多了。
外公、外婆的家里就热闹多了,商人不像官宦有那么多的讲究,小姨的哥哥也已经过来,替自己的父母给周行的外公、外婆拜年,也是要接小姨去新加坡过一个团圆年,海外的华人还是很讲究团聚的,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也都来给外公拜年,外公在服装行业中还是很有些名气的,也是缘于外公家够宽敞。
周行外公居住的老宅是祖产,几经易手终于在动乱后回到了外公父亲的手里,经过了几次修缮后已是焕然一新,京城的四合院永远会让走进去的人感觉格外分明,而外公的老宅总是让周行在雅致中迷失方向,每次走进这里他的脑海里便会勾勒出一幅一位穿着青色衣衫、梳着齐耳短发的民国女子捧着一本发黄的线装书正坐在廊下默默诵读的画面,廊外或是明媚的阳光或是绵绵的细雨,忽然一位翩翩公子飘然而至,和女子谈一谈《围城》,或吟一句“长亭外,古道边”,都是他母亲喜欢的这首《送别》给闹的。
外公见到周行的话题便是爷爷,总是一边说“那个老家伙都退休了还瞎忙”,一边带着老花镜把玩着爷爷送给他的茶具傻笑,外婆自然抱怨父母,过年也不能回家团聚,害的周行这么小一个人跑这么远,小姨这时就会跑过来把周行拉走,说是外公、外婆都快把他给说老了,带着周行去吃紫金的年味小吃。
南方和北方的年味是不同的,仿佛那一条长江水的里外,北方人在江外的山林里过着粗犷的年,南方人在里,细腻的像江南的雨,总会伤怀。
初五小姨要回新加坡,周行也要带着外公给爷爷准备的茶叶回京城了。
“小行啊,一定不要交女朋友啊,你长的这么好看,姐姐一定把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给你找来,记住没!”在机场小姨拉着周行的手热泪盈眶的不住念叨,听的他那位舅舅直翻白眼,周行这位小姨永远是那么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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