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大公子魏环魏不矜在去岁任黎安府知府,今年三月受命为广南州巡抚,南下就任去了,其妻女家眷却是留在了黎安府,杨少成口中的“大少奶奶”就是他兄长之妻,他的大嫂。
“你昨夜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魏不器的神情忽而由阴转晴,他笑吟吟地走到杨少成身前,抬手为他正了下衣襟。
“是!”
杨少成面不改色,他听闻二公子喜怒无常,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请公子放心,属下昨宵寻到林府时,以命牌确定您无恙后就在府外静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魏不器点了下头,他知道命牌,这是一种能够指出牌主所在方位与生命状态的一种特殊法器。
“杨先生辛苦了,我们打道回府吧,莫要让我嫂子挂心。”
他和善地拍着杨少成的肩膀。
“马车已备好,公子这边儿请。”
魏不器走出胡同,一辆由焰色宝马拉驰的华贵车驾出现在眼前,他不紧不慢地跨进了车厢,杨少成则是为他充当车夫。
马车跑了起来,他独自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能够代入并理解原身的思维模式。
‘我是一名父仇者,兄控,心灵扭曲的恶徒……’
魏不器主动坠入记忆的海洋,原身魏玦的恶之根源来自其父魏夕。他得到了母亲所有的爱,与之相对的是受到父亲的厌弃。
首辅家的长子与次子在出生时皆遭天妒,几为死婴,前者是被魏夕以大神通拉出了鬼门关,而到后者降诞之时,魏阁老也无计可施,最后是其生母以一命换一命的秘法救下孩子,痛失爱妻的魏大人因此不愿面对幼子。
原身渴望得到父亲的爱,而魏夕却从来不看他一眼,甚至对他说过“我希望活着的是你母亲”这种话,这使魏二公子走向深渊,好在他的生命中还有一束光,他的兄长魏不矜甚爱他,一直看护在他身边,曾为了他几度与魏阁老争吵。然而,魏玦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长兄的疼爱……
“纵是大夫人在劫难逃,我宁可她是为保全长公子而逝,你害了所有人。”
这是魏玦五岁时从贴身侍女口中听到的话。
他的大哥比他年长十岁,降生时先天有损,命在旦夕,虽被魏首辅挽回一命,但是未能补足本源,自幼体弱多病,只能走儒修一路,即使如此他也在而立之年前打破第六天关,跻身大宗师之列,可谓绝代天骄。
魏长公子年岁渐长,身子骨却每况愈下,御医曾言其活不过五十岁,而被母亲救回来的魏玦却有健全的身体,这也让魏党内部出现了一种声音,他们叹息魏阁老的妻子当年为什么不保下长子,而是要在多年后以性命保住幼子,魏玦自己也会想自身的存在是否是个错误。
“我只说一遍,倘若我再听到有人非议吾弟,家法处置!”
魏玦的兄长在知晓此事后怒不可遏,他拉着自闭的幼弟来到众人之前,当众杖杀了那名口无遮拦的侍女,不过这并不能消解原身心中滋长蔓延的黑暗。
“错的不是我,可他们认为我有错,那么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
年幼的魏玦如此作想。
他之后被魏阁老送往问剑宗修行,那时的他已不愿相信任何人,包括爱护他的兄长。他不再期待父亲的认可,而是毫不掩饰地在魏党人面前表现出对生父的憎恨,作恶时又将“家父魏夕”挂在嘴边,赞不绝口,以求给亲爹拉仇恨作为报复。
“恨父爱兄”是他表现出来的肤浅形象,事实上,他从未将内心的真正想法展露。他恨魏夕,但已不在乎了,他爱着兄长,可也不会再对其毫无保留。他的纨绔外衣下是一个不断丰满羽翼的阴谋家,他唯一的追求是权势和力量,他要定义对与错。
“命运……”
魏不器睁开双眸,他从回忆的洪流中脱身,神色平静。大戏已经开幕,谁说反派不能当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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