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奴这厮头一回见到老魈,先前听到其吼叫时还颇为警惕,此刻被猿爪一捋,非但不闪不避,反倒颇为受用,两眼微微眯起,舒服地打了一个响鼻。
“天衣教的狗皮老道前辈曾说,山魈有以虎为子者,还唤自己的虎儿子为‘斑子’,如今一见,此言应当不虚。只可惜老魈前辈并不会说话……”
齐敬之才生出这个念头,忽就听老魈吐气开声:“这是……什么……马?”
这位山神仆役的嗓音颇为浑厚洪亮,震得齐敬之耳中嗡嗡作响。
见少年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老魈咧嘴一笑,透出几分得意,只是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我得了……祖宗恩泽,三……月前就……能说话了。”
“前辈是白云洞君袁公的后裔?”齐敬之虽是询问,语气却颇为肯定。
他如今眼界大开,见识早非数月之前的那个山野少年可比,自家仙羽山便有放鹤碑那等神物,白云洞君身为阴母再传弟子,隔空给有出息的后辈赐下些好处,那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更何况这位老魈前辈身为前代山神的仆役,独守小松山冥土神府数十年,忠义之心可见一斑,若非祖宗显圣,绝不可能轻易改换门庭。
果然就见老魈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毛:“岁数够了……身有功德……就梦见了祖宗。”
齐敬之立刻就听懂了,知道这所谓的岁数够了,应当是老魈前辈血脉勃发,被白云洞君一脉的大能甚至是袁公本尊感应到了,至于身有功德则明显是另一道门槛。
说起来,老魈前辈与洵江那头金睛水蝯都是神仆,但行事做派却是天差地远,不但从未滋扰过小松山周边山民,还尽忠职守、庇护一方,遇上虎精和伥鬼不惜拼死一搏。
念及于此,齐敬之心头的喜悦之意更浓,当即学着自家师尊的样子,向老魈打了一个稽首:“晚辈仙羽山玄都观门人齐敬之,亦是道门一脉,见过前辈!”
老魈见状,也双爪抱拳,怪模怪样地回了一礼。
礼罢,它又挠了挠脑袋,犹豫道:“祖宗说我岁数还小呢,若是遇着了道门中人,长胡子的就恭敬称呼一声前辈,没胡子的……”
似乎是不经常开口说话的缘故,老魈起初还有些生疏,但说着说着就明显顺溜了几分。
他顿了顿,瞪起一双怪眼,斜觑着齐敬之只是略有些青茬的下巴:“没胡子的就叫道兄!”
齐敬之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前辈说笑了,您的岁数怕是比我阿爷都大,更何况从咱们相识起,我可就以前辈相称了!”
老魈却是坚决摇头,一字一句郑重说道:“祖宗最大!我不是前辈,你是道兄!”
闻听此言,齐敬之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位前辈性情刚直,既然祖宗有吩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他灵机一动,伸手指了指老魈下巴上乱糟糟的白色长毛:“您有胡子,我唤一声前辈乃是理所应当!”
听见这话,老魈明显吃了一惊,连忙用爪子摸了摸下颌,接着就愣在了原地,眉毛更是拧成了一团。
见状,齐敬之轻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前辈似乎很喜欢我这坐骑?它叫斑奴,原本是一匹凡马,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虎煞和金煞,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似乎是复苏了一丝上古仁兽驺吾的血脉。”
说罢,少年忽而心头一动,暗忖道:“斑奴得了驺吾幡灵的认可,说不得血脉还要生发,虽说这所谓仁兽的成色差得有点多,却也未必不会祖坟上冒青烟。要不……今后对这厮好一点儿?”
老魈被齐敬之的问题分散了精力,忍不住又伸爪摸了摸斑奴的鬃毛,咧嘴笑道:“我们猿猴一族最喜欢马儿了。”
“我听祖宗说起过……我有个远亲,本体乃是嘘猿,最擅长医治龙驹,如今在碧落宫的牧龙院任职。将来我若是修行有成,就可去投奔他,也好谋个正经出身……”
老魈说出这个连齐敬之也颇为吃惊的消息,忽而话锋一转:“祖宗的道理总是好的,我有胡子,我是前辈!”
这头跟脚深厚的山中老魈先是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了指少年:“你没胡子,你是道兄!”
不好意思哈,兼职写书,周末和周一反而可能比较忙。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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