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是为了这个生气!”王宽叹了口气:“城外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几天没见一粒米星了,咱们这里还有肉有菜,而隔着的就一道木墙,他不感到害怕还笑,亏他笑得出来!算了,这地方没法呆了,走,尽快走,咱们去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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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卢府。
“十二呀!你这次从长安回来,有什么见地收获呀?”老人笑嘻嘻的向坐在下首的卢光平问道。
“见地没啥,收获倒是不少!”卢光平从袖中抽出一张绢帛来,递了过去:“叔爷,这就是我的打算!”
“啥打算?”老人接过绢帛,刚展开一看,脸色微变:“十二,你这是要干嘛?连庄子都要抵押出去,祖宗留下的家业不要了?”
“天下要大变了!留着那些田庄也没啥用,我打算拿出来搏一把!”卢十二笑道:“我算了下,家中的青壮部曲宗亲武艺娴熟,长于弓矢的有快两百人,我打算把他们都装束好,然后去投军!”
“投军?”老人闻言大笑起来:“十二,这可不像你爱说的话!你以前连制考就不参加,怎么突然要去投军了?你以前不是总说咱们卢家是关东人,干嘛要给关西天子卖命?今个儿咋变了性了!”
“我刚刚说了呀,天下要大变了!我投军不假,可不是投关西天子的军!”
“不是关西天子的军还有啥军?你难道要去投关外的胡人?那可不成,咱们范阳卢氏再怎么破落也不至于给胡人卖命!”老人道。
“当然不是胡人!”卢光平笑道:“不过就算是胡人也没啥,当初关西的宇文黑獭、河北的贺六浑不都是胡人,咱们卢氏可都有为他们效力的!”
“那毕竟不一样,宇文黑獭和贺六浑都已经是朝廷大将了。”老人摆了摆手:“罢了,不扯这些有的没得了,你还没把你的打算说清楚呢!你到底打算投谁?”
“当然是王大将军,王文佐呀!”卢光平道:“朝廷已经委任沛王为辽东道行军大元帅、安东都护府都督,以王文佐为辽东道行军副元帅,安东都护府行军长史、河北道寻访大使、都督松漠、辽东、鸡林、熊津、扶桑诸军事,出兵平定辽东之乱了!”
“有这等事?”老人吃了一惊:“以天子亲弟为行军元帅,这可是本朝开国才有的盛事呀!朝廷总算是要对辽东下大气力了!”
“叔爷您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呢?”卢光平叹道:“那沛王不过是个旗帜,真正统兵的却是王文佐,而且您看清了没有,王文佐还兼了河北道寻访大使的差使,这次他可不仅仅是统兵平辽,还是河北王呀!”
“河北王?这倒是不至于!”老人闻言笑道:“朝廷估计也就是让王文佐可以整饬河北的漕运,确保前线的粮秣转输罢了,毕竟这次是要一举荡平辽东之乱,自然就要给他放权。”
“叔爷,猛虎出圈,龙腾九霄,便不可复制!”卢光平冷笑道:“您可别忘了,当初汉光武、高欢入河北时,也没人觉得他们要自立为王呀!”
这一次老人陷入了沉思,他的右手捋着颔下的白须,半响无语,最终他叹了口气:“十二呀!你有这门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也不拦你,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件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亮底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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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阳桥。
晨雾遮挡住了大半个河面,站在河岸边,只能依稀看到河中的几个阴影。
“那边就是中潭城了!”狄仁杰指着远处河面上雾气中的一个阴影道:“乃是元象元年东人所筑,当时东西两魏数次交战于此地,胜败交替、攻者常夺据河桥以逼郊郭,守者亦纵火船于上流以烧河桥,交相攻战,实乃旷古少有的大战!”
“怀英你说的是贺六浑和宇文黑獭的几次邙山之战?”王文佐问道。
“不错!”狄仁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这两人死后,西人在宇文护时也有一次大举兴师包围洛阳,东人从晋阳出兵,连夜赶往河内,渡河而过,由兰陵王领兵大破西人,解洛阳之围,渡河之地也是在此地!”
“是呀,这里的确是国家之要冲!”王文佐看着脚下奔涌的河水,又回头看了看隆起的邙山,不由得感叹道。在中古长安、洛阳、晋阳、邺城这几个重要北方军事据点之间的争霸战中,河阳三桥由于正好处于数条道路的交汇之处,又是比邻洛阳北郊,可谓是天下兵火的交汇之地,如今虽然邺城早已不复存在,但晋阳、长安、洛阳还依旧存在,河阳桥的重要性还依旧不减,在历史上的安史之乱时,这里依然是叛军和唐军争夺的重要节点。
王文佐看着河水、浮桥、河中洲城、邙山,大发思古之幽情,身旁众人却无人说话,只是默默等待。良久之后他才叹道:“怀英,你替我在这里留下一块石碑,纪念当初高长恭渡河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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