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嗓音,叫云姒下意识转身。
身后,男人欣长挺拔,逆光而立。
清晰冷峻的眉眼波澜不起,静静淡淡地注视着她。
云姒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看着他身上铁甲泛着寒光,比他还会的朝着他点头客气:
“多谢王爷。”
光明正大,陌生疏离。
相处之间,彼此的尺寸拿捏得异常到位。
便是在一旁什么都知道的陆鹤看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句——
‘还是我太年轻了啊!’
只是云姒在看见霍慎之侧颈上的吻痕,就不冷静了。
他身上的气势本就慑人,多了那样暧昧的痕迹,就算是平时旁人不敢看他,现下都忍不住看他两眼。
果然。
云姒一转头,发现万铮跟陆鹤两人的眼睛,还就黏在九哥的侧颈上。
万铮再看霍慎之下颚被挠出的血痕,忍不住皱眉埋怨似的道:“哎呀!这西疆的女子,就不比我们大周的柔顺懂事,居然敢……”
“云大夫在前,说什么浑话。”霍慎之淡声冷斥。
万铮立刻就闭了嘴。
始作俑者云姒垂着头,看也不敢再看。
今日是践行,大周的军队这就要离疆归营。
耶律齐特地的摆宴,送他们。
云姒才要跟着他们进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声喊:
“六丫头!”
云姒身子狠狠一滞,猛然转身。
营地前,白马银枪的男人摘下头盔,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朝着云姒大步而来。
“大哥!”云姒声音清脆,含笑跑上前,还没有站稳,就被云承祖虚虚拥了一下,快速放开。
“我听说你在这里,合了九爷的力,将大魏打退之后,便来寻你。”
云承祖感慨无比,双手握着云姒的肩膀,沉声道:“六丫头长大了,为家族争光了!跟着来这种地方,可是吃了不少苦吧?下面的人可听话,可有谁给你气受,可有谁为难你,不尊你,说你半句给你难堪?”
云姒忍不住的眼眶泛红。
她前世,可没有这样好的家人,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
如今……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吧?
“没有,没有的哥哥,大家都对我非常好,非常照顾我。”
云承祖才听,便知道自家妹妹已经长大了,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六丫头,你医治了西疆百姓,又给他们找了水源。西疆的小可汗已经颁布了令法,今后的皮货等各种生意,只以云家为先。消息传到了西洲,谁人不说,云家养了好女儿!倒下来,还能再站起来,比男儿郎,还勇敢!”
云姒这一趟,彻底叫云家在权贵之中翻身。
也给她自己,挣了不少后报跟名声。
云承祖看着云姒,分外感慨,搂过她肩膀,侧脸去贴了贴她的发顶。
时至现在,云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切,就像是被人安排的。
云家因为她被权贵嗤笑,如今又因为她……
她忍不住,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难不成,九哥还能算到这地步?
霍慎之收回眼,眼底的宠溺一闪而逝。
背过身去,接过了霍影这时候从下面人手里接来的东西。
帕子下面,包裹着那半块玉佩。
他是不曾想,云姒的那半块,居然到了旁人手里,紧急时刻,才被送回来。
是天意。
大步走来的耶律齐,见到云承祖,更是热情的想到了自己的打算。
西洲跟大周规矩都一样,父不在,兄长做主,他等会儿请云承祖将云姒留在西疆。
众人入帐,云姒自然是坐在了自家兄长身侧。
对面,就是霍慎之,霍临烨便坐在霍慎之的下首,与云姒,正相对。
举杯之际,耶律齐道:“云家当真是忠烈之家,若是也只有云家,才出得神女这样的人!”
云承祖的笑容瞬间一收:“神女?”
云姒露出骨链,快速说了些大概。
云承祖笑着摸了摸云姒的头:“医者仁心罢了,小可汗过奖了。”
耶律齐道:“不,她医治了灾疫,帮我们寻了水源,这一场战争,有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她停下来的。我们,需要神女,西疆,需要她。”
不单单是云承祖,便是连霍慎之的目光,也逐渐的冷了下去。
耶律齐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心里话,就连楚王看他的目光,都不同了。
“她要留在九爷身边一年,等一年过后,就回我西洲与我西洲太子成婚。这西疆太远了,不适合她,还请小可汗谅解。”
云承祖又重新笑起来,抱拳朝着他表示遗憾。
耶律齐笑容减了几分,叹了口气,做最后挣扎:“神女,你的意思呢?”
云姒还沉浸在一年之后要跟西洲太子成婚的震惊之中。
被问到,马上道:“我听我大哥的!”
一句话,云姒就感到了不对。
可是她余光朝着霍慎之看去时,却见他半点情绪都不起,垂眸淡淡饮着草原的茶水。
倒是霍临烨,面上的神色深了几分。
他的手,缓缓的握紧杯子。
耶律齐叹了口气,异常遗憾的点头:“神女长着拴不住的翅膀,她也是,所以进宫,做了皇妃,我再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看着云姒摘下的骨链,又重新还给她:“既然是齐王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我西疆,永远欢迎神女的到来。”
云承祖笑着接过骨链:“大哥给你戴上?”
云姒笑着伸出手。
送别之际,西疆的人全看着云姒,都是不舍。
“九爷好生照顾我家六丫头,等一年之约到,我们便来大周接她。”
云承祖看着云姒走到了霍慎之身边,还慎重嘱咐:“到时候,太子殿下也会一起来接你,这是给云家,莫大的脸面跟尊重。”
云姒不知这西洲太子是谁。
这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个人一点一滴。
她没有回应,只朝着云承祖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上了马车之后,空青也赶紧跟着爬了上来,将马车帘放下!
“怎么了?”云姒有些奇怪,往日,可不放马车帘。
这次,就连陆鹤都不进来,在外面吆喝马车了呢。
“九爷问主子,昨晚要的,可是这个?”
空青打开帕子,半块玉佩,赫然躺在其中。
云姒精神一震,立即拿出了另一块。
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浑然天成。
她现在会识别玉石了,这材质,就是同一块!
“九爷!”
云姒握紧两块玉佩,猛然掀开马车帘。
下意识的举动,叫即将翻身上马的男人,朝着她看了过来。
云姒定定看着他,朗声道:“先前我检查过,九爷双腿受伤严重,既如今才好,那还不宜骑马。还请上马车,与我同行。”
空青十分有眼力见的坐到马车外面,跟陆鹤驾车,顺便用手肘暗中戳了他一下。
陆鹤立即道:“是啊是啊,九爷与师父同行吧,也叫师父为检查是否好全了。不单是为九爷你,还是为了众将士!”
霍影也道:“主子,云大夫他们说的及是,若是您再伤了,大家就都没有主心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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