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口关隘窄小,兵卒不过千,可一鼓而下。”被唤作承荫 唤作承荫的是宣府总兵张承荫,口音仍然带着西北味道。
张承荫没有回答牛继宗的问题,牛继宗也不在意,都走到现在这个境地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更何况张承荫也不是那等畏首畏尾之人,不过是不想在这等时候多言罢了。
“唔,承荫,你的家小……”牛继宗知道张承荫是榆林人,老家应该还有亲眷。
“大人放心,末将家小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已经进了山西了。”张承荫心中暗叹,这位总督大人还是疑心颇大,不过想想也是,这等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焉能不谨慎?
“唔,那就好。”牛继宗点点头,“南口这边,有备无患,但镇边城所那边,你怎么考虑?”
提起镇边城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西南方向。
张承荫沉默不语。
镇边城所如一把尖刀死死钉在了怀来卫和延庆卫的腰腹上,这里驻扎着蓟镇一个游击部,如果不拿下这里,那么即便是兵出南口,一样可能遭遇来自西南面的拦腰一击。
“大人,可否先夺白羊口?”张承荫沉吟了一阵之后才道。
南口并少,一鼓而下,如果能够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昌平,一路南下白羊口,只要控制了白羊口,镇边城那边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两面受敌,再不敢轻举妄动。
牛继宗脸上闪过一抹激赏之色,不夺镇边城,而是更大胆的直扑更后方的白羊口,而且白羊口驻军超过五千,更胜于镇边城所,这一招可以说大大出乎人预料。
一只手按在雉堞墙垛上,牛继宗抹了一把颌下长须,却没有做声。
夺取白羊口的话,那就意味着要大规模的进入蓟镇防区了,就不是三五千轻骑的事儿了,动用兵力将要超过万人,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是根本瞒不过人,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需要瞒什么人了。
踏出这一步变再无复有回头之路了,牛继宗心中冷笑,但现在自己就能有回头之路么?
下意识甩了甩头,牛继宗不再纠结,沉声道:“承荫,好生规划一下,镇边城,沿河口,这一路一直到卢沟桥,一旦要动手,那就不要客气。”
张承荫笑了起来,“大人,那等时候,谁还会顾得了谁?不过谁又能阻挡得了我们?”
牛继宗也笑了起来,“承荫,自信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小觑了京营嘛,三屯营一败之后,听说他们是知耻而后勇,皇上很是看重呢。”
“是么?”张承荫嘴角掠过一抹讥笑之色,“就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啊。”
牛继宗摇摇头,却不言语,一路沿着关墙向南走,张承荫陪着对方,其余几人都远远缀在他们身后。
“大人,真的要走这一步?”只剩下二人时,张承荫就再没有任何顾忌,“您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么?”
“嗯,的确还有一个考虑,但那却要看人家走不走那一步,主动权没在我们手里,我们只能想办法引导。”牛继宗轻笑了一声,“走了那一步,我们一样要按照我们的方案来,但是可能就要名正言顺许多,无需太多顾忌担心了,但如果那一步走得不顺,那可能就要霸王硬上弓,各凭本事了。”
牛继宗没有提那一步究竟是谁走,怎么走,走出一个什么结果,张承荫也不问,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嗯,我们就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张承荫转开话题,“那孙绍祖那边需要提前过来么?末将这边怎么安排?”
牛继宗迟疑了一下,停住脚步。
孙绍祖那边控制着大同镇东北一线的军队,如果这边事情顺利,当然宁肯让孙绍祖继续留在那边,这样可以牵制甚至弹压大同镇那边可能爆发的反对,但如果这边事情不顺的话,恐怕就要考虑其他对策。
放这支大同军进来是一回事,关键是时间,另外局面最糟糕的情形下,那还要让这支军队迅速南下,真到了那一步,每一部边军都是不可或缺的,日后会成为对抗朝廷的中坚力量。
“先不忙。”牛继宗想了一想,“我在斟酌一下,山西镇那边的可以先过来,往代州、雁门关和繁峙一线移动,我会提前给他们命令。”
“可柴国柱那边?”张承荫问道。
柴国柱是山西镇总兵,虽然名义上是受宣大总督节制,但并不怎么听牛继宗这个宣大总督的。
牛继宗脸上掠过一抹厉色,轻声道:“无须担心,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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