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过了这两个月,便要叫这个贱人知道触怒自己的下场,终归要让这个贱人匍匐在自己脚下才能一泄自己内心的愤懑,张弛双拳紧握,面色狰狞,好一阵后才算是平复下来心境。
贾元春似乎能感受到从背后传递过来那充满恶意的阴戾目光,这让她脊背上没来由一种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要逃脱如囚笼一般的阴影笼罩。
这种感觉一直到大轿 直到大轿出了宫门,才算是慢慢消失。
午后的阳光投射在街面上,元春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地靠在大轿中的扶手上,一手托腮,目光迷离地随着窗帘的晃动飘向窗外。
宫里的局面越发扑朔迷离了。
裘世安现在似乎也有些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感觉,承恩去那边也有几次都没见到面,很显然裘世安心思都没在自己这边,也让贾元春舒了一口气之余同时也有些失落。
宫中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几位有皇子的贵妃身上去了,别说自己,周、郑、吴几位都一样,任凭蹦跶再起,也无人问津,正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同意自己几位可以回家团圆过节吧。
现在看起来,许君如和寿王似乎都已经隐隐失势,苏菱瑶的两个儿子福王和礼王凭借着年龄优势以及在京中士人们那里的良好口碑正在与隐隐获得皇上喜爱的禄王和梅妃展开激烈竞争,而异军突起的恭王和郭妃似乎也不甘示弱,不断造势,力图让恭王也加入这一战团。
大家都明白下个月的铁网山秋狝就是一个重要节点,皇上会通过这一次秋狝,对诸位皇子们进行一次全方位考察,甚至还要和一些皇室宗亲和重臣对话,听取他们的看法意见,也就是说,这一次秋狝,主要的内容就是选储。
寿王、福王、礼王、禄王、恭王,五个皇子,都会各显神通,都要力图在这段时间里博取皇上的好感、信任,当然也包括那些能说得上话的皇室宗亲,比如忠顺王,比如可能会被任命为京营节度使的忠惠王,还不如原来很低调,现在也有些声音了廉忠王,甚至也包括两位长公主。
重臣那边也一样,十多天里,估计京中会陆陆续续有内阁阁老或者七部尚书侍郎以及都察院的都御史们会被皇上召去面谈,这也同样会让诸位皇子们十分关注,他们的观点意见甚至可能比皇室宗亲们的态度更重要。
孤寂失落乃至于茫然的心绪困扰着贾元春,让她无比的迷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一切,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努力或者说奋斗的目标。
如果说许君如、苏菱瑶、梅月溪和郭沁筠都可以为自己儿子的将来去奋斗搏一把,可像自己乃至于周吴郑这几位没有子嗣的贵妃以后又该如何寻求自己的定位和目标呢?
难道就是这样成日里假模假样的争权夺利,可这种生活能持续多久,意义有多大?
皇上现在已经开始为立储做准备,那说明皇上也意识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不容乐观了,也就是说,也许三五年,甚至也许就是一年半载之后,局面就要大变了,那时候自己这些人又该怎么办?真的要去偏门僻户枯守几十年无人问津的日子终老至死么?
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又能如何?
逃出宫中?贾元春苦笑,下意识地摇摇头,这是异想天开,不说有无这能力,整个贾家恐怕都要为此受牵连,身死族灭。
想到这里贾元春内心更是抑郁沮丧和绝望。
心中猛然一个人影跳进来,似乎是发出某种召唤,或许这个人能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观点,甚至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呢?
虽然也知道这显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很多事情本来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异想天开的,破天荒的事情对他来说好像都不是什么意外,而成了正常面对,这也是贾元春内心抱着那一丝希望的底气。
万一呢?
大轿晃悠着沿着西安门大街上了开道街,沿着开道街走了一截进入阜成门大街,一直要走到白塔寺边儿上,进入金城坊胡同,一直往南走到广宁伯胡同,这才转道向东拐入荣宁街。
一直看到荣国府的大门,贾元春的心情才好转起来。
荣国府门口早已经迎出来黑压压一大片人,虽然不比上一次元宵省亲那么声势浩大,但是毕竟是贵妃省亲,天家之礼不可少,所以仍然是府中重要人物倾巢出动,都在府外迎接。
荣国府中门大开,大轿一直抬入到仪门前,方才落轿,贾元春缓缓出轿,包括贾母、王氏、贾赦一干人等都已经跪伏拜倒,元春心中有些感慨,忙不迭地挥手示意免礼,几番折腾下,院中黑压压跪着的人才算是都起身。
贾元春粗略的一打量,比起上一次来时,似乎人少了一些,父亲不在了,薛宝钗一家不在了,但大嫂子那边又多了两个妹妹,更重要的是元春能感受到似乎迎接的人不复有上一次时的那种欢欢喜喜的精气神了,显得都有些没精打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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