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亲手将父亲的头颅一针一线缝上,叶永长的几个孩子全程立在一旁,个个如同目色血红的狮子,心碎又愤怒。父亲背负了太多,叶家也背负了太多。这一刻,他们几个都知道,自己要长大了。他们要担起重任,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他们自己。一切整理妥当,叶宁语将叶永长放入叶家准备的一口上好棺木内。在孩子们的跪拜中,方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将棺木合上。叶府的灵堂除了叶家下人,几乎没有旁人来。与顾家人来人往的灵堂相比,显得十分冷清。可叶府门口的百姓,这些天却是络绎不绝。一群人离开,又有另一群人来。大都的勋贵们忌惮皇帝和太子的态度,可百姓不怕,他们不相信皇帝会把这么多人全部治罪。叶府外的巷道尽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内,雍王闭目养神,一随从奉上温热的茶。“殿下。”
雍王接过茶,面色玩味。“你说,叶家人如今是什么模样?”
随从小心翼翼,“想必悲痛欲绝。”
雍王发笑,那双眼睛更显幽深。“他们要够痛,本王才能更加安稳不是。”
随从笑道,“殿下英明。”
雍王挪动了身子,正襟危坐,悠闲道。“走,去安慰安慰我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多日不见,本王可是担忧得很。”
禁卫军一见来的是雍王车驾,皆知雍王与叶府大姑娘有亲事在身,不敢阻拦。叶府下人都在内外院忙着,直到雍王走到垂花门,方管家见到,忙上前行礼,说要通报。雍王摆手,示意不用。前些天雍王来过两次,皆在大门外被拦住了。方管家知道,大姑娘不想见他。可今日一早,大姑娘吩咐过,如若此人再来,不必阻拦。方管家心知大姑娘自有安排,便带着雍王去了灵堂。雍王今日先去的顾府,祭拜了顾将军,再来的叶府。两家一对比,便觉叶府的灵堂实在小了许多,而且他没想到,灵堂竟设在了叶永长的书房外。叶宁语带着弟弟妹妹们跪在灵前烧纸钱,原本就清瘦的面孔如今又小了几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雍王忽然明白,前几日自己来见她,她让侍女传话说在病中,容颜清瘦不佳。当时雍王还以为是托词,如今一看,当真她是在意自己的。女为悦己者容嘛!雍王顿时有些得意。大都人人称赞的叶大姑娘,如今还不是对自己倾慕有加。雍王心里得意,面上却露出悲痛之色。先是拜了灵,又走到叶宁语身边,和她一同跪下。他如今只当自己是叶家的女婿,在叶宁语面前,给未来的岳父烧点纸钱,又算得了什么。叶家其他孩子见雍王来了,互相示意默默退下。几个年纪小的还在想,这位姐夫来了正好,长姐这些日子实在劳累,此刻正需要他的安慰。“我来吧。”
雍王从叶宁语手里拿过一沓纸钱,语气轻柔。叶宁语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身上的伤可好些了?这些天见不到你,本王很是担忧。你放心,本王会进宫向父皇求情,保叶家无事。”
“你见过我父亲的尸身吗?”
叶宁语忽然道。雍王一怔,他确实是没见过。只知道太子来信,说他一刀砍下了叶永长的头颅。雍王猜想,自己这个岳父的尸身一定不太体面。没等雍王回答,叶宁语转过脸,直直看向雍王。“你说,他们为何要害我父亲。”
雍王被这忽如其来的眼神吓得一愣,在那眸子里,他看到了无尽的恨意和杀意,这是他以前从未在叶宁语身上察觉到的。那个瞬间,雍王不由心里颤了一下,是一股带着恐惧的心颤。真相,一定不能让她知道。雍王在心里告诫自己。“宁语,我不信叶将军叛国。你信我,我会帮你查清真相。”
真相?真相不就是你么?叶宁语心中冷笑,面上却无任何反应。“我恨太子。”
叶宁语一字一句,语气如同千年冰山。“宁语,太子他……”雍王似乎想替自己的兄长说情,好像又怕叶宁语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良久,雍王柔情地看着叶宁语。“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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