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态度坚决,带着儿子便往街口方向而去。
……
……
萧敬是带着给张周说媒的消息,去到宫门,带张周一起入宫的。
“这是何必呢?”
张周听说此事,不由苦笑。
皇帝为了帮他,还真是舍得动用关系,连跟林瀚联姻这种事都干出来。
问题是林老头在学界那么高的地位,就算把庶女嫁给一个普通读书人当妻,也不可能会乐意让女儿去当妾吧?
萧敬笑道:“若乃是陛下赐婚,一切都将不同。”
张周笑了笑。
这头还有个王明珊的事没定下来,皇帝就要让他多个林仪的麻烦。
不过想想……
男人嘛。
嘴上说麻烦,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想林仪那个爱说教,每次都想跟人讲理的文艺女青年,回头当了妾侍,明明很想跟他争却又不敢争……再让她在绣榻上等着“侍寝”……啧啧。
“张先生,今日陛下乃是提要让您进讲东宫之事。”萧敬道。
“进讲?早了点吧?我只是个修撰。”张周道。
身为史馆修撰,平时给那些讲官整理一下讲案,都属于脸上有光的事,居然让我去进讲?
萧敬道:“是这样,陛下本想直接拔擢您为侍讲,是刘阁老说,如此会乱了规矩。陛下跟刘阁老他们商议过,折中一下,让您先以翰林修撰入宫进讲,一两个月后便将您提拔为侍讲,先委屈一下您……”
张周想说,如果这都叫委屈的话,那估计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委屈到沟里去了。
多少人羡慕不得的事情啊。
“陛下还说,让您严格管教太子,不必给太子留任何的情面,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萧敬道。
张周听出来,这就是让他代皇帝去管教儿子。
可问题是……
陛下,那是您儿子,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打起来没毛病,看不顺眼可以先揍一顿再想理由。
您儿子我随便打的话,您嘴上说支持,怕是心里会心疼的要命吧?
自己舍不得打,让别人打?
当父母的,总是会有这种理想,等落实的时候心思就不同了。
……
……
乾清宫内。
朱祐樘会见张周,神色很是愉悦,先不说教太子的事,而是先拿出朱凤到宁远之后给皇帝的上奏,说明在宁远备战的情况。
“……知节是个会办事的孩子啊,刚到没两日,就已布置得有声有色,连张永和陈锐他们都对他称颂有加,连任良他们也认为朕选了个能人过去……”
朱祐樘脸色很得意,似乎为自己的选人用人正确而自豪。
张周闻言暗暗皱眉。
陛下,您是听不出好赖话是吧?那群人是真觉得朱凤是能人?
根本是知道他是你选出来的,就算朱凤是个草包,他们也会在你面前吹朱凤的彩虹屁,间接就是在拍你的马屁。
这还用我来跟你解释?
“临近狄夷犯境的期限,朕对多有期许,若是知节能带兵于宁远再传一场捷报,大明的九边便可安定详和,朕估计未来一两年都不必再为边陲的事发愁。”
“不过想来也无大碍,毕竟有你在嘛。”
朱祐樘面带期许之色。
张周也不好意思打击朱祐樘的自信心。
草原派系林立,这两年草原的光景又不好,草不肥马也不壮,倒是草原饿狼的胃口却还不小,如果王威宁一直不死的话,或许还有点把握。
可以后你再让我去与预测何时何地会有敌情……蝴蝶效应的存在,已不可能再实时掌控,就只能靠边军将士随机应变自己去浴血拼杀。
“秉宽,太皇太后要给你说媒的事,跟你说了吧?”朱祐樘笑着道。
当皇帝的,也很讲情面,不先提请张周给儿子当老师的事,先问张周这边的事情。
张周拱手:“陛下,只怕这会令林祭酒为难。”
朱祐樘叹息道:“林祭酒家的千金,朕让人探寻过,才学样貌都不错,奈何都是庶出,如果是太皇太后说媒,朕御旨亲题的话,不觉得这有何亏待。相反,这是一种恩遇。”
大概的意思是,你林瀚自己都是纳妾生的女儿,凭什么就想让别人明媒正娶当正室?
大户人家不肯跟你联姻,难道你心里没数?
“秉宽,其实这也是为你将来在朝为官铺路,林祭酒年老体迈,在国子监中或也留不了多久,朕本来的想法,是调他去南京……在京北六部中已很难为他腾出位置。但若是跟你联姻的话,朕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在京师叙用。”
朱祐樘算是对张周示好,也是给林瀚机会。
你林瀚再牛逼,跟当朝的主流文官体系还是有隔阂的,你现在已是国子监祭酒挂礼部右侍郎头衔,如果你还想更进一步,只能去南京当尚书。
历史上,林瀚也正是在弘治十三年调南京为吏部尚书。
但南京……就是个养闲人的地方,一个南京吏部尚书,论职权跟京师的尚书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最后林瀚混了个兼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这要比南京吏部尚书好一点。
毕竟南京六部中,只有兵部和户部算是有点职权。
可现在皇帝也说了,要是林瀚识相,跟张周联姻的话,看起来是林瀚带张周,但其实是张周带林瀚起飞,皇帝再怎样,就算是明知得罪刘健等人,坏了京城官场的秩序,也会给他拔个北六部的尚书给他。
“秉宽,朕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呀。”朱祐樘叹道。
皇帝的意思是。
秉宽贤弟,你看为兄对你还算是帮衬吧?
至于对林瀚……他如果识相跟你联姻,那朕就顺手帮他一把,若他不识相那朕也没帮他的道理,基本上可以早早发南京去。
“臣也不好说。”张周苦笑了一下。
其实这就看林瀚怎么想。
张周也知道,如果明确跟林瀚说,你跟我联姻就能当京城的六部尚书,那林瀚肯定会嗤之以鼻说自己不需要。
但林瀚是真不需要吗?
当了一辈子官,凭什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能力也不差,当尚书只能去当南京的?谁不想留在京城图更大的发展?
张周大概能理解。
皇帝这是以他张周自成一派,开始往他身边塞人。
林瀚就是第一个。
“朕不会让你去说,朕会亲自跟他说的。”朱祐樘道,“这点你毋须担心,即便林祭酒不行,也可以跟他人商议。这京师中的名媛闺秀又不是只有这一个……”
张周还是挺意外的。
看来皇帝帮他联姻,以谋求仕途的心很坚定。
这都让张周不好意思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朕想让你早些入宫来给太子进讲,这孩子太闹,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无法让他定下心读书,这件事朕没提前跟你商议,就怕你为难。”
朱祐樘都有点不好意思提这个。
张周心想,我是臣子啊,我考中状元,不就是为了干这种事的?你还跟我商量什么?
一道旨意下来,我不干也得干。
“陛下,此乃臣的本分。”张周道。
“不要这么说秉宽,你的雄韬武略是为治国安邦的,教太子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你给太子授课有不顺心的地方,随时跟朕说,朕会给你另行安排差事。未来一段时间,你或会很忙,早朝也多需要你去参与……”
皇帝不好意思的地方,还不止让张周去当朱厚照老师这一项。
以朱祐樘的意思,你都中进士了,以后入朝参政议政也是你的分内之事,甚至以后还要给朕当幕僚……种种事情,都要你一个人一肩挑。
你张秉宽可能比首辅大臣都要累。
张周道:“陛下,您对臣如此赏识,反而会让臣有些局促了。”
“别!”朱祐樘听说张周局促,赶紧从案桌之后走出来,到张周面前一起站着。
“秉宽,朕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你也无须总将自己当大明的臣子,你我可以畅所欲言。今日与朕去御花园,朕有养生的事问你。”
“另外在宫里用晚膳,朕会叫太子和皇后一起,去到太皇太后处……她老人家为你保媒,你也应该去感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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