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萧敬顺着话茬道,“功不在咱家身上,咱家受之有愧,但张先生您不一样。”
他的意思是,这礼我先不收了,你张周请随意。
张周笑望了王明珊一眼,道:“你们王家早就对我厚礼相赠了,我怎能不知足呢?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尤其是王佥事,都是自家人也就不必客气。”
王时这才想到,女儿送给张周还是有用的。
至少张周把他们都当自己人,这次王家能飞黄腾达,也多亏张周在背后相助,兄弟俩赶紧又是引路又是陪笑,路上一顿好话说着,大概的意思是这恩情不能忘,回头还要再补赠等等……
等张周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进之后,还忍不住抱怨一句:“来这里一趟,感觉脸都笑僵,就怕再去一趟成国公府,回去后还要找什么东西敷脸。”
萧敬笑道:“就算您板着脸也无妨,让咱家去陪着笑便可。”
……
……
成国公府那边,礼数看上去就平和多了。
朱辅和朱凤父子俩都不在家,只有朱凤的大哥朱麟来迎接,而朱麟作为成国公的接班人,在礼数上就更偏向于朝臣的正规礼数,没有一上来就下跪什么的。
“家父和舍弟都不在府上,便由在下替他们承受陛下的隆恩。”
朱麟说话还是挺客气的,但说话时,气息明显不太匀称,好像是有什么隐疾。
张周想起来朱凤所说的话,他这个大哥其实之前是有儿子的,甚至现在还有在世的女儿,朱辅为了家族香火,还不断给朱麟纳妾,那问题来了,成国公的嫡传香火为什么会在朱麟这一脉断绝?
会不会是因为朱麟的妾侍多了,身体吃不消所致?
朱麟也年轻,没有王春和王时兄弟俩那么刻板,请萧敬和张周坐下之后,却还是让人抬了两口箱子上来。
萧敬道:“小公爷这是何意?”
“聊表心意,还望两位不要嫌弃。”朱麟也是个场面人。
“既是心意,更应清楚该何时表如何表,咱家不多赘言,不要让张先生为难。”萧敬一边在暗示朱麟礼物回头送,一边却还把事往张周身上推。
正说着,一名妇人在丫鬟的陪同下出来,却是朱凤的妻子宁彤。
宁彤见到三人,却是欠身一礼。
萧敬很是好奇,这成国公府怎么突然还出来个女人?难道成国公府家里没家教,连女人不能进正堂的规矩都没有?
朱麟引介道:“这位是舍弟妹,她是知节的夫人。知节效命于边地,其府上之事由其夫人打点。”
“原来是安边伯夫人,失敬失敬。”萧敬本还想甩甩脸色,但听说是朱凤的妻子,态度自然就不一样。
谁让朱凤也是张周的得力干将?
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周既将朱凤当哥们,那朱凤的妻子自然也就是张周的“自己人”,连他这个东厂厂公都要多给几分薄面。
……
……
三人继续坐下来叙话,而宁彤则坐在最末尾的位置旁听。
张周不时会看看她,她也会回视张周。
张周心想,你这还在这里装大家闺秀,若真是大家闺秀,怎会没事跟陌生男子对视?
装都不会装。
“萧公公,陛下有吩咐。”有锦衣卫传话。
萧敬赶紧出门去,等见过来使之后,他这才回来对张周低声道:“张先生,咱家不得不先走,却说礼部那边已就鬻题上了奏疏,请以内帘自查涉及鬻题等事,而陛下则下旨让咱家去内帘行监督放榜事宜。”
张周问道:“有涉及到程学士的部分?”
“有的。”萧敬也没隐瞒,“如今内帘阅卷已结束,只剩复查,虽然内帘官尚不得外出,但查案事宜已无须避讳。陛下吩咐咱家要按您所说的,给程学士一点指引。”
张周点头。
照理说,会试的内帘官在填榜完成之前是要跟外间断绝联系的。
但毕竟涉及到鬻题,而现在内帘的阅卷工作已告一段落,接下来只剩下核对考卷等事,如今又多了一样复查,萧敬便有理由进内帘参与监督,并对此案做出一些指引。
张周知道,这跟历史已有相悖的地方,因为他的参与,皇帝对鬻题案的参与度也更高,且更快做出了反应,甚至让东厂插手期间。
那整件事其实给李东阳和徐琼等人的操作空间就很窄。
“张先生,您看您还有何指点?”萧敬怕自己办不好差事,特地请示张周的意见。
张周道:“在下也是考生,当避嫌,怎敢随便指点于萧公公?”
“无妨的。”
萧敬在笑。
他差点就想说,你要不要我提前去给你看看你会试是否取中?或是名次几何?
张周叹道:“在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李大学士能手下留情,莫要因为偏见,而将我落到非要被黜落的卷子中,望他做事能讲个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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