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是文官在针对张周,故意拉张周下水。
现在皇帝成了涉案几人之外,最关心真相是什么的人。
“奴婢还查到,此案或跟程敏政府上的家奴有关,程敏政府宅的门子,收受前去拜访士子的贿赂,以所给价钱的高低,决定是否能给代为通传引荐。”萧敬道。
朱祐樘皱眉道:“那他程敏政被秉宽指摘,一点都不冤枉!明知自己名声在外,连家门都看管不好,何以能立身为朝堂?”
现在皇帝反而有点怨恼程敏政。
皇帝不愿意承认责任在他自己身上,反倒是觉得程敏政有点不避嫌疑。
萧敬道:“奴婢先前也听张先生提及过,也跟程学士提醒过,后来程学士似也做了避讳,未再见士子。但先前……毕竟事已发生。”
“唉!秉宽本来想拉程敏政一把,结果把自己也陷进去,不过好在他们都未正式见面,想提秉宽的事,怕也没那么容易吧。去,将刘阁老和谢阁老二人找来,还有礼部徐尚书,朕今晚要见他们。”
“陛下,这都夜了。”
“入夜又何妨?明日一早,朝堂上就要有个公论,现在不见何时见?”
“是!”
……
……
刘健、谢迁和徐琼三人,被连夜传召往乾清宫。
徐琼对此似乎还不知情,毕竟他没有见过华昶的上奏,而内阁却是见过那道奏疏关白的,但这种参劾的奏疏,本身无须内阁做出票拟,所以他们也只是见过关白,而没有由他们去提处置意见。
查案,那是三法司的事,再或者是东厂锦衣卫要干的活儿,内阁是否票拟,结果上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也只能先把人往诏狱或者法司狱内送,查明了再说。
“两位,究竟是为何事?”
入宫的路上,徐琼便忍不住问道。
谢迁道:“多半乃因为户科给事中华昶参劾程克勤鬻题之事,还牵扯到了张周、唐寅和徐经三名考生,而这三名考生皆都是江南人士,张周和唐寅更是本科江南乡试的解元和亚元。”
徐琼皱眉道:“这还有张周的事?”
连徐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华昶是莽夫吗?虽然民间不一定知道张周的事,但作为户科给事中的华昶,难道连张周深得皇帝信任,给朝廷立功的事都不知道?
虽然御史言官在大明的地位特殊,很多人官职不高,却每日出现在朝堂上,但也仅限于六科都给事中和左右给事中,普通给事中是没有资格参加朝议的。
而张周也只是最近,才偶尔会被在朝堂上提及。
如果考中进士,放六科给事中,一般秩满九年,也就是完成九年考满,才能升为六科都给事中,而六科都给事中也不过才正七品。
别看只是正七品,但作为京官,放到地方官任上至少也是按察司副使起步,成为一省谳狱事务的二把手。
而六科的人,作为御史言官,很多时候就是头铁,但凡遇到什么直谏、抗命、封驳的事,这些六科言官往往都冲在前面,为此丢了性命的也不少。
谢迁也叹道:“牵扯谁不好,非要把张周也牵扯进来,陛下对此人的信任如此之甚,就算他真牵扯到鬻题,陛下真会在意和过问吗?事却因此而有理不清道不明的风险。”
“呵呵。”
徐琼闻言只能苦笑。
谢迁的意思,张周涉案,可能会让案子最后查不清。
也就是在文官心目中,倾向于接受鬻题的事实是存在的,怕张周涉案会影响到此案的查明。
尤其是内阁这几人……
程敏政被查,他们嘴上说要为程敏政还个公道,但内心却憋着坏,巴不得程敏政就此一蹶不振,从此不会再出现个脱离掌控的阁臣存在。
徐琼问一旁的刘健道:“刘阁老,您认为,张周真的有必要去参与鬻题?”
刘健仍旧是趋步而行,闻言却侧目看了眼徐琼。
谢迁笑着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琼恰恰不是正统文官派系的,而先前被他顶下去的礼部尚书倪岳,才是别人眼中正统的文臣,所以徐琼在一些事情的立场上,反而会跟正统意见相悖。
徐琼道:“先不论张周江南解元的身份,单就以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有陛下暗中为他出仕所做的努力,以及他屡屡推算天机的能力,如此能力更多是因为名声在外而为小人所妒,却不应该是为了鬻题,而令自己声名紧毁而锒铛入狱吧?”
徐琼算是明眼人了。
或者说,他只是讲了一个最平常的道理。
那么牛逼的人去鬻题,图什么?吃饱了撑的?
刘健没评论,冷冷道:“查无定案,再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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